今年2月，薇婭在綜藝節目里一句“明星的歸宿都是帶貨”還引來了一些“會不會太敢說”的質疑。如今，不光是早已習慣了聚光燈下生活的明星，就連曾經在商界談笑風生、在財經圈卷帙浩繁里侃侃而談的“斯文人”們，也開啟了在直播間里高喊“如果不是最低價，你退貨，我買單”的極限推拉。
年近六十的俞敏洪，普通話尚帶有一些平翹舌不分的江浙口音。7日晚，他在直播時背誦蘇東坡的《赤壁賦》時，智能語音識別將千古名篇轉換成了一串毫無關聯的話。
截圖自俞敏洪直播。
這或許就是“說不好中文不代表說不好英文”的最好證明。俞敏洪，這個坐在書架環繞的書房中直播的新東方教育集團創始人，勵志電影《中國合伙人》主要原型，長着一張80后、90后乃至00後學習英語路上躲不開的臉。
習慣了討論英語的俞敏洪，在直播中聊起自己大量時間就是讀書，讀了不少關於蘇東坡還有老子的書。但真正關心他能不能把五千字《老子》背下來的人並不多，大家還是更想知道這樣一個他的教育帝國將走向何方。
8日中午，“俞敏洪將帶百名老師直播帶貨賣農產品”“新東方將退租1500個教學點”等話題便衝上熱搜。自“雙減”政策落地后，新東方蒸發的市值和離開的師生，終究以公眾號中介紹的“搭載了捐贈給鄉村學校的近八萬套閑置課桌椅的紅色卡車為符號，駛向遠方”。
圖片來源：新東方微信公眾號
俞敏洪說，蘇東坡體現了一個知識分子的情懷，在遇到問題時豁達、瀟洒、寵辱不驚，盡量把人生過好，是自己很喜歡的一個人。
得益於新東方管理妥善的現金流，俞敏洪得以相對體面地退場。雖然當下輿論場上對於“俞敏洪保留了體面”和“俞敏洪不值得同情”的兩方討論依然紛紛揚揚，但俞敏洪出人意料地成立大型農業平台賣菜的決定，在不少人看來也帶了些“竹杖芒鞋輕勝馬”的快意。
依靠直播帶貨鹹魚翻身的“昔日下屬”——前新東方老師、現抖音帶貨主播羅永浩是否能成為俞敏洪轉型的模仿對象，也讓眾多網友期待。
“千古文人心裡大抵都有一個蘇東坡，他入世驚絕，出世洒脫。也願俞敏洪早日找到屬於他的那雙草鞋。”有網友如此留言。
“賣酒”李國慶
“什麼企業家啊，如今的我啊，企業沒了，家也沒了，叫我慶子。”從紐交所上市公司創始人“李總”，到拿走1.3億凈身出戶的傻白甜“老李”，再到自稱人類高質量男性的直播間主播“慶子”，經歷了“慶渝年”這場中國商業史上難得一見的夫妻高強度對戰後，天生喜劇人李國慶，走向了直播間整活兒的事業又一春。
如果說俞敏洪將如何直播帶貨尚要打一個問號，那麼李國慶已經將這行玩得明明白白。
在曾經野蠻生長的時代，李國慶率領噹噹以“偏科”式的垂類打法，憑藉獨樹一幟的風格佔領了電商江湖一隅。可惜在互聯網的加速度面前，沒有普適長青的模式，只有不斷內卷的老闆。
如今的李國慶，左手“早晚讀書”VIP，右手千元補貼小茅台，在直播間賣白酒講段子，在短視頻里笑眯眯點評“直播帶貨會一直火下去而且越來越火”，為博眼球還得掀起衣服展示一下“流量密碼”——掛在褲腰上響叮噹的噹噹公章。
李國慶在直播中稱噹噹的公章都被藏在褲腰帶上。 截圖
明明在不久之前，他還在一面評論羅永浩“如果一個企業家做自媒體、掙廣告費或帶貨，我覺得很荒唐”，一面喊話俞敏洪“小心點，這行水很深！別把前世英明都搭進去。”
從最初在視頻中表示茅台和幾十塊的酒口感差不多，喝茅台就是智商稅，后又自己掏腰包以1499元的價格賣3000多元的飛天茅台，並改口有時候需要用茅台充面子。不想帶貨的企業家不是好網紅，從來不懼“打臉”的李國慶以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麼叫“打不過就加入”。
李國慶直播賣酒。截圖
新榜數據顯示，李國慶近30日直播銷售額為2398.21萬元，最近一場11月7日的直播中銷售額103.19萬。雖遠不及羅永浩，但從首秀20萬的銷售額到場均218萬，也是十倍的飛躍。
如今，他上架品牌中銷售額前三的均為酒類，而“李總”的早晚讀書，似乎已逐漸被“慶子”遺忘。
“斯文人”帶貨，風口的縮影？
疫情的暴發讓多種商業形態均被裝在了視頻直播構成的容器內，直播電商以驚人的速度生長。
從李湘、李靜、柳岩、林依輪、葉一茜等多位主持人在淘快抖等平台上試水起，頭部明星也接連入局。如，2020年“6·18”期間，就共有300位明星陸續登陸淘寶直播平台，同期京東也有超百位明星進行直播。
彼時，明星直播帶貨還需要專業主播的扶持，大多隻時不時幫腔幾句，承擔與網友聊天、宣傳的作用。商家對明星帶貨能力寄予厚望，平台藉助明星知名度推廣直播帶貨，明星挖掘自己撈金分羹的新價值，但這個利益聯結卻在行業的潮起潮落中，顯現出不止於此的變化。
視頻截圖。
一年多的你方唱罷我登場之後，刷單、假貨、成交量低等翻車爭議取代了“4小時直播帶貨1.48億”的神話，直播帶貨也露出了“非暢通無阻的商業路徑”的獠牙。
有明星退場，也有新血液加入。“不差錢”的小米雷軍、格力董明珠、攜程梁建章等等都曾十分賣力地在長方形的屏幕前推銷過自家產品，曾經憑藉勵志演說《寒門貴子》刷屏朋友圈的北大才女劉媛媛也走進了帶貨的直播間。
有業內人士認為，企業家等直播帶貨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仍是常態，但從長遠的眼光來看，或許這只是時代風口下的一個縮影。
“斯文人”的直播間里已“有酒有菜”，這酒杯和飯碗，他們能不能端得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