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為20隻寵物貓提供上門服務是一種怎樣的體驗？90后北京女孩楊曉萌說：“酸爽並快樂着。”今年春節假期前後，楊曉萌異常忙碌：早晨睡醒后就開始奔波在北京市朝陽區各個小區，爬了數不清的樓層，為獨自留守家中的寵物貓鏟屎、喂糧，最忙的一天甚至餵了20隻貓。即使節後上班，也要在下班後繼續為還在留守的寵物提供服務。
近幾年，隨着家庭養寵規模擴大，消費者對寵物行業細分服務提出更多需求，寵物上門餵養服務興起。因其工作內容簡單，節假日需求旺盛，許多年輕人做起了上門餵養的兼職工作，他們也被稱作“伴寵專員”。對於為什麼做這份工作，許多年輕人給出的理由很簡單，“喜歡寵物，願意照顧它們”。
既能賺錢又能擼貓逗狗的工作不“香”嗎？
楊曉萌在北京一家人力資源公司工作。她告訴中青報·中青網記者，接觸到這個新行當之前，她在二手交易平台售賣盲盒玩偶，“偶然看到平台上竟然還有提供寵物上門餵養的工作需求。我家養了三隻貓也算有經驗，可以嘗試一下”。
男友認為楊曉萌對寵物上門餵養有很大“執念”，自2021年國慶期間開始接單后，就“停不下來了”。“即使前一天很累，第二天還是要爬起來繼續，甚至做到深夜三點才回家”。楊曉萌則認為，既能擼貓又能賺錢，還能解決寵物主人外出期間的擔心，“這樣的工作不香嗎？”
近日，記者跟隨楊曉萌體驗了一次寵物上門餵養。
輸入密碼進入寵物主人家，名叫“奶酪”的貓咪便“迎”了上來。楊曉萌一邊熟練地查看貓咪進食、如廁和健康狀況，一邊給寵物主人拍照發送過去。洗手后，她開始配糧、鏟屎，簡單打掃貓咪生活區域的衛生，再把服務后的照片發送給寵物主人確認，接下來的時間，就可以跟貓咪進行互動玩耍了。
“寵物主人會提前交接房屋鑰匙或告知密碼鎖密碼，也會告訴寵物糧、零食和貓砂在哪裡。我只需要帶上塑料袋和一次性手套、消毒噴霧等用品即可，既做到了個人防護，也防止寵物之間交叉感染。這些工作都很簡單，所以入行沒有門檻，只看有沒有耐心和愛心了。”楊曉萌說。
和楊曉萌一樣，95后長沙女生曾妮也度過了一個繁忙的春節假期。她告訴記者，最忙的一天早晨6點起床，先去一戶人家遛狗，再根據提前規劃的路線挨家挨戶喂貓，直到晚上8點多才回到家中，“有點像外賣員，一天跑了8單，因為有些客戶住得遠，等公交車的時間長，耗時就多了”。
每次上門餵養，曾妮還會拍攝視頻記錄下工作內容，發布在社交平台後，許多網友留言說“被可愛的貓貓狗狗治癒了”。她也覺得，這項工作“很治癒”，“看着別人家的寵物從警惕到親昵地趴在你身邊，感受到了它們的信任，很開心也很享受”。
記者瀏覽社交平台和二手交易平台發現，不僅是節假日期間，可長期提供寵物上門服務的年輕人遍布全國各大城市，單次價格從20元到90元不等，在同一城市，一般會根據距離遠近、寵物種類和數量等，確定最終服務價格。
“節假日價格會高，基本上下單的客人都會預定多次服務，比如每天上門一次或隔天上門一次。如果寵物正在生病、有攻擊性等特殊情況，一般都不會接單。”楊曉萌說，如今還有一些上門餵養服務類App，在平台註冊后就需要根據平台標準進行服務計費，通過此類專業平台，他們還可以將顧不過來的服務單分發給其他同行。
工作全憑“人品”和“自覺” 但需注意暗藏風險
作為新興服務，許多人在下單前都會提出疑問：“讓陌生人進入自己家中真的安全嗎？”楊曉萌笑稱：“進入陌生人家，我也會擔心自己的安全，但恐怕對方更擔心我會偷貓，畢竟現在寵物都成了家庭的一分子。”
為了規避風險，楊曉萌和曾妮都會在下單頁面寫清服務約定，“可全程視頻，建議屋主家裡也有攝像頭”“請把貴重物品收好”等。在楊曉萌看來，這份工作需要雙方的信任，“養寵人之間也有天然的信任，我也沒留意過主人會不會打開攝像頭，但我不會隨意碰別人家的東西”，她還提到，“如果不放心，可提供本人身份證複印件”。
但曾妮覺得，身份證信息並不方便透露，不過可以提前簽訂書面協議。“雙方會添加微信進行日常溝通，從朋友圈中也可以大概了解一個人，也有客人會要求提前見面，交接鑰匙的同時也能看下對方是否靠譜兒”。
不過，也有一些讓曾妮“惴惴不安”的經歷。第一次接單時，對方是一名男士，要求她提前到家中進行交接，“當時挺害怕的，我提前打通了朋友的電話，一邊保持通話，一邊到了客人家。還好最後對方僅是詳細告訴我糧食、貓砂在哪裡。”另一次，因為當天服務單較多，她弄丟了一位客人的鑰匙，“我一邊道歉，一邊和他商量怎麼解決”。楊曉萌提到，“有時會遇到合租的情況，進入房間后，可能還有合租人在，這時會比較擔心”。
這樣一份全憑“人品”和“自覺”的工作，是否暗藏更大風險？對此，北京高文律師事務所律師張瑩分析說，接受或提供寵物上門餵養服務和其他社會行業一樣，也會存在法律風險。
“因為雙方缺乏了解，儘管此類服務費用並不高，但一旦發生財物丟失等意外，就會給當事人帶來不小的麻煩。陌生人餵養寵物，飼養動物損害糾紛也容易發生，上門餵養人員如果不具有豐富的動物飼養經驗，有可能在餵養寵物時被寵物咬傷或抓傷，這時，僱主們雖然遠在千里之外，但仍有可能負有一定的法律責任。 此外，信息泄露的風險不容忽視，一旦交易發生衝突，住址等個人信息就有可能被不法泄露，帶來更多麻煩”。
對此，張瑩建議，要盡量選擇已經熟識的服務提供者，如果不得不選擇陌生人，也應當盡量選擇正規的中介平台，且儘可能多地了解對方的身份信息和信用情況。在不違反法律的前提下，在住宅內外安裝監控等設備，可以更好地觀察和記錄下餵養人員的服務過程。盡量使用電子門鎖，這樣可以遠程控制家門開關，避免實物鑰匙落入陌生人手中。對於性格不太溫順的寵物，要提前將其鎖在籠中，避免寵物傷人。
此外，她還提到，如果是以個人名義向他人提供上門餵養服務並收取勞務報酬的，可能涉及繳納個人所得稅。“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所得稅法》規定，居民個人取得的勞務報酬所得與工資所得都屬於綜合所得的概念範疇，需要按納稅年度合併計算個人所得稅，並適用於3%-45%的超額累進稅率。如果餵養人單獨註冊了個體工商戶，則其收入可以作為經營所得，適用5%-35%的超額累進稅率，需要按年計算個人所得稅，由納稅人在月度或者季度終了后的15日內向稅務機關報送納稅申報表，並預繳稅款；在取得所得的次年3月31日前辦理彙算清繳。總之，有收入就很可能涉及繳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