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繪畫,偷竊藝術

作者|陳  妍 編輯|大  風

來源:鋅財經

AI繪畫,偷竊藝術

圖片來源:由無界版圖AI工具生成

在短視頻平台搜索AI繪畫小程序,一鍵上傳自家寵物貓的照片,等待25秒,會得到什麼呢?

可能是一隻老虎,也可能是……一位美少女。

AI繪畫,偷竊藝術

FacePlay的AI繪畫生成圖

AI繪畫正大範圍進入人類生活,不管是短視頻上刷到用戶分享的花式特效圖,還是這兩年登陸市場的各種AI繪畫軟件,都在刷新人們的認知。細膩的筆觸,精緻的構圖,流暢的畫面,很難想象這並非出自人類之手,數字藝術的門檻變得如此之低。

即便一個毫無藝術細胞的人,只要在AI繪圖軟件里輸入幾個關鍵詞,選擇喜歡的畫風和視角,就能收穫多幅與AI共創的精美畫作,從麻瓜變成魔法師只差“一鍵生成”。今年以來,無數AI畫作被生產出來,人工智能向人類藝術領域發起衝擊。

資本市場聞風而來,對此很是興奮。短短一年時間內,全球範圍內的AI繪畫工具如雨後春筍般不斷湧現,微軟、谷歌、百度等互聯網巨頭紛紛布局這一領域,詩云科技等負責AI作畫的初創公司也加入博弈。

AI繪畫出圈后,一個並不新鮮的話題出現了:AI會不會取代畫師,新技術會不會又一次顛覆行業?

但正如所有新興技術一樣,AI繪畫的落地過程必定布滿荊棘。一方面,AI不具備人類思維,對畫面的處理時常會出現啼笑皆非的情況,比如將照片中的男女生性別錯置,情侶合照處理成“三人”畫面,結婚照慘變“遺照”等等,AI繪畫技術在讀懂人心方面仍有很大上升空間。

AI繪畫,偷竊藝術

圖片來源抖音

另一方面,AI繪畫仍處於版權模糊地帶,其生成的作品究竟是藝術還是拼接,創作者究竟是AI本身還是操作者,目前未有定論。甚至還出現藝術家集體抵制AI繪畫平台未經授權,就將其作品作為AI學習資料的情況。

AI繪畫火了

2022年,可謂是AI繪畫元年。

今年以來,一系列AI繪畫工具突破式發展,逐漸走入大眾眼帘。年初,基於谷歌技術框架的AI繪畫程序Disco Diffusion嶄露頭角。這款工具使用門檻偏高、渲染速度較慢,但藉助熱心網友寫下的詳細教程,在正確位置改好參數、設置英文指令后,幾十分鐘便可查收做好的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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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sco Diffusion官網截圖

很快變化來臨,接下來幾個月,OpenAI發布的深度生成模型DALL-E 2與根植於Discord社區的MidJourney相繼測試,且操作上比Disco Diffusion簡便得多;7月,由CompVis、Stability AI和LAION共同開發的一個文本轉圖像模型Stable Diffusion問世,AI繪圖的精細度被拉升到藝術品級別,生產效率以秒為單位,同時得益於Stable Diffusion的開源性質,全球AI繪圖產品迎來了快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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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ble Diffusion官網

互聯網大廠、人工智能企業都蠢蠢欲動,抓緊時間入駐這一藍海領域。國內百度率先下場推出了AI 藝術和創意輔助平台文心一格,盜夢師、6pen、TIAMAT等國內初創平台也在社交媒體熱度頗高。

不得不說,AI繪畫及其背後的AIGC賽道的價值是難以估量的,根據量子位智庫推測,到2030年,AIGC市場規模或將超過萬億人民幣。

資本市場自然敏銳地嗅到了這一方向,今年AI繪畫相關的公司頻頻獲得大額融資。10月,Stability AI、Jasper兩家初創企業分別拿到超過1億美元的融資,估值雙雙超過10億美元,成為兩隻全新的獨角獸企業。而國內首家生成式AI平台TIAMAT也在同月獲得了DCM中國數百萬美元的天使輪投資,該公司成立於2021年,由上海科技大學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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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天眼查

AI繪畫在資本市場上風風火火,卻在現實生活中面臨爭議。凡事都有兩面性,當AI繪畫以極快的速度更新與進步時,許多人選擇停下來質疑:這一切合理嗎?

今年8月底,遊戲設計師傑森·艾倫參加了美國科羅拉多州博覽會中“數字藝術/數字攝影處理”項目的比賽,他用AI繪製的畫作《太空歌劇院》,獲得該項目的第一名。

然而,比起鮮花和掌聲,傑森·艾倫面臨的是網友和其他參賽選手鋪天蓋地的批評,很多人認為“這是作弊”。而該比賽的評委則表示,評選時不知道這是AI作品,但即便知道也會把最高獎授予它。

一場全球範圍內有關AI繪畫的討論拉開帷幕:難道是AI贏得了比賽,人類輸掉了藝術嗎?

“偷竊”藝術,版權問題未解

AI繪畫從誕生那天起,就背負着爭議。

首先,AI繪畫的底層邏輯是模仿學習,AI本身不具備“創作”能力,它的快速進步建立在成千上萬人類作品的數據源之上。這裡面就產生了倫理悖論,人類畫師將大量繪畫作品的圖像數據“餵食”給AI,AI不斷深度學習、“竊取”人類智慧,結果現在反過來蠶食人類。

而且AI繪畫模仿學習的對象不只是畢加索、梵高、塞尚等已故名畫家,還包括當代藝術家的作品。只要在Prompt加入藝術家的名稱,便可生成對應風格特點的畫作。AI輕易地模仿和學習藝術家們的作品,卻並沒有得到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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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一格AI繪畫作品/有塞尚作品的影子

比如風靡二次元圈的NovelAI就遭到一大波日本畫師的集體抗議。該產品的開發人員利用日本知名漫畫網站Pixiv上的圖片不斷改進AI模型,但開發人員並沒有從創作者那裡得到圖片的使用授權。

無獨有偶,波蘭概念藝術家格雷格·魯特科夫斯基也為此感到擔憂,他的油畫作品是Stable Diffusion最愛模仿的對象之一。當他在網上搜索自己的名字,他的作品被淹沒在一堆AI繪畫里。在一個月里,他的名字被AI作為關鍵詞使用了93000多次。

許多人類藝術家認為,AI繪畫私自學習並模仿他們畫風的行為,是對知識產權的侵犯。

AI畫作的學習過程像是一種臨摹或重構,而對於類似改編、彙編、整理等“二創作品”,我國《著作權法》第16條明確規定:“使用改編、翻譯、註釋、整理、彙編已有作品而產生的作品進行出版、演出和製作錄音錄像製品,應當取得該作品的著作權人和原作品的著作權人許可,並支付報酬。”

因此在原則上,AI繪畫利用他人作品作為數據樣本進行學習和使用時,需要獲得原作品著作權人的許可。但隨着樣本數量的增大,AI繪畫會逐漸形成自己的風格,想要證明最終產物擅自使用藝術家的作品,取證和追責都相當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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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一格官網截圖

此外,AI繪畫作品的版權歸屬也成問題。AI繪畫作品究竟是一種隱晦的拼接還是真正的藝術創作,創作者到底是AI本身還是背後的操作者,現在還處於模糊地帶。國內外主流的AI繪畫平台對於版權也沒有統一的標準。

像Stable Diffusion等開源軟件選擇採用國際通用的開放版權協議;文心一格則表示,基於AI繪畫服務產生的知識產權與相關權益歸平台所有,作品不能用於商業用途;而6pen平台表示,所有用戶用AI繪畫產生的圖片,版權都歸屬於用戶,平台不做版權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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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pen官網截圖

可以看到,AI繪畫在倫理、政策等領域還存在諸多完善空間。

人工畫師的飯碗危機

AI繪畫的快速發展之下,天資聰穎的藝術家們尚且感到職業生涯受到威脅,更何況是以繪畫為生的普通從業者。

前不久,知名插畫師老累和禾野、烏合麒麟等畫師曾對此展開論戰。老累很看好AI繪畫的發展,認為AI終於能替代一些比較低端的畫法,讓一些人為自己的不思進取負責。她坦言,美術比任何其他流水線行業都吃個人技術,底層勞動力是最容易被刷掉的,甚至和AI都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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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累微博截圖

禾野、烏合麒麟對AI繪畫的看法則更為中性,在他們看來,畫畫既可以是專業的,也能僅僅當一種愛好,藝術不只有高大上,也該有接地氣的存在,不能以純技術區分貴賤。至於AI繪畫,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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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合麒麟微博截圖

不可否認的是,隨着AI繪畫技術的發展,一些純粹講究勞動力的繪畫工作肯定會被最先替代。AI技術對人類最大的意義之一就是提升效率,原本需要幾天甚至幾個月才能完成的人工畫作,如今等待幾分鐘就可以得到。並不是所有繪畫作品都追求藝術表達,很多作品只有工業化、商業性的需求。

而在發展的前期,AI繪畫大概還會衍生出新的工作崗位——AI生成圖糾錯師,也就是為AI技術不足而造成的畫作缺陷“掃尾”的人。

鋅財經發現,目前某招聘軟件上已經出現了“平面設計師-AI繪畫”的崗位,崗位要求的第一點就是:熱愛AI繪畫,喜歡研究提示詞promot。不禁令人感慨,一些人工畫師似乎已經淪落到給AI打下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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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招聘網站截圖

事實上,有關技術是否會取代人類的話題也並非新鮮事,早在19世紀攝影技術誕生時,就有人高呼“繪畫已死”,但繪畫並未就此衰落,反而和攝影一起成為現代藝術不可或缺的表達。如今,AI繪畫也對行業產生巨大影響,但畫師到底是會消失還是呈現出更加豐富形態,仍不好說。

技術是中性的,當AI繪畫的浪潮席捲而來,或許不同的對待方式會有不同的結果。一個有趣的類比是,汽車剛發明的時候,一部分馬車夫成為打砸內燃機的盧德分子,另一部分馬車夫當上了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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