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史為鑒:思考元宇宙的方法

編者按:元宇宙無疑是現在的風口,這個概念火到幾乎每一家大公司的 CEO 都要給自己的團隊發郵件,要求制定自己的元宇宙戰略。可是,當人人都在談元宇宙的時候,他們知道所謂的元宇宙是什麼嗎?元宇宙似乎就像《塊魂》裡面的那顆球,把大家對技術的一切期望都融進去了。要想制定出合適的元宇宙戰略,首先要弄清楚所謂的元宇宙是什麼。其次,最好看看上一個大事物的發展是不是能夠預測得了的。文章來自編譯。

有時候,似乎每一家大公司的 CEO 看的都是關於同一種技術趨勢的同一篇文章,然後給自己的團隊發同一封電子郵件,問“我們的應對策略是什麼?!”幾年前有很多電子郵件詢問 5G 戰略的問題,現在有很多電子郵件在詢問元宇宙的問題。

以史為鑒:思考元宇宙的方法

很多老闆連所謂的元宇宙指什麼都不懂,就想跟風做元宇宙。

回復關於 5G 問題的電子郵件其實非常容易,部分是因為幾乎沒人需要 5G 策略,但部分也是因為我們知道 5G 是什麼意思。但我們也許不知道“元宇宙”是什麼意思。更準確地說,我們不知道別人嘴裡的“元宇宙”是什麼意思。這個詞已經變得太模糊太寬泛了,以至於別人在說出這個詞的時候你都無法確定它是什麼意思,因為他們可能在想很多不一樣的東西。元宇宙這個詞是尼爾·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 發明的,但他不再擁有它,而且也沒有法蘭西學院(Académie Française)來充當技術流行語的警察,能給出官方定義。相反,“元宇宙”已經有了自己的生命,吸收了如此眾多不同的概念,以至於我認為這個詞現在幾乎已經毫無意義——它沒有傳達任何的意義,你得問,“好吧,你具體想問的是什麼? ”

如果你還是要問,我認為,當人們在說“元宇宙”時他們可能指的是兩大類東西。

首先,簡單來說,狹義的定義就是 VR 和 AR 的某種結合,這將成為繼智能手機之後的下一個通用設備,成為數十億人的主要或唯一的計算機。作為其中的一部分,我們自己的行為和我們所使用的服務都將圍繞 AR 和 VR 發生變化,並朝着新規範轉變,就像之前移動設備所經歷的那樣。這就是 Meta 的觀點,也是馬克·扎克伯格要給他的公司更名的原因。

就這個觀點而言,說“元宇宙”更像是在說“移動互聯網”——元宇宙也只是互聯網,不過是換了一塊新的屏幕。新設備可能意味着新平台,也可能意味着會有新的看門人(去年,蘋果已經對移動設備運用了看門人的能力,給很多人帶來了痛苦)。但它並沒有從根本上改變整個互聯網的性質——它仍然是在一個很大程度上屬於去中心化的、無許可的媒介下,由許多不同的公司創建自己的業務和體驗的環境。應用商店仍然比電視台要開放得多。從這個意義上說,討論“元宇宙”(The Metaverse)的部分問題在於“the”這個詞,這導致很多人會說這將是一個與互聯網無關的完全獨立的事物,並提出類似“法國是否需要自己的元宇宙?”,或者 “元宇宙上面的犯罪會不會更多?” 這樣荒謬的問題。應該試着用“移動或app”換掉“元宇宙”來審視這些問題,因為這樣做對於了解這些問題是否有意義是很有幫助的。

當然,真正的問題是 AR 和 VR 是不是真的會爆發,並達到那種規模。這個領域的人討論的口氣往往讓人覺得這似乎是不可避免、毋庸置疑的,但我認為我們不應該如此確定。我認為,這種看法的錯誤在於假設因為技術可以變得更好,所以必然就會有數十億(或者甚至數億也未必)人使用它。

這就是移動設備走過的道路,而 VR 和 AR 看起來確實很像 2000 年代初期的移動設備。我們有帶可顯示四行文字的黑白屏幕或彩色屏幕(日本),有窄帶速度的設備,你必須有想象力的飛躍,才能意識到在摩爾定律和工程學的作用下,五年或十年後它們會變成什麼樣子——而且還要再進行一次想象力的飛躍,才能了解這意味着什麼。很多科技圈和電信業的人都認為移動互聯網的範圍會很大,但幾乎沒人意識到人人都會用上它,也沒人意識到它會成為消費技術新的中心範式,取代掉個人電腦。你需要同時看到這兩個部分才能意識到會發生什麼——也就是技術會變得更好,以及會發生什麼變化。

以史為鑒:思考元宇宙的方法

智能手機的前身

同樣地,今天的 VR 設備也有很大的潛力,但顯然還沒有準備好讓 10 億人使用,對於十年的摩爾定律可以做些什麼來讓它們變得更好,我們也有一個路線圖。這就是 Meta 的論點——在 5 到 10 年之內,更好的顯示器、更好的傳感器、更多的工作應用、更多的工程努力以及更多的錢,這會把我們帶到 iPhone 時刻。

路線圖本身是非常好的,但還有一個富有想象力的飛躍——一旦我們有了那些更好的設備,那將意味着什麼?讓設備變得更好未必就能讓它具有普遍性。最明顯的是,摩爾定律應用到遊戲機已經有 40 年左右的時間了,它們已經變得更好了,但大多數人並不關心。 客觀上 PS 5 確實令人驚嘆,但遊戲機的全球安裝數仍持平,大概只有約 1.75 億台,現在應該清楚的是,添加更多的多邊形——也就是讓摩爾定律再發揮十年的作用——不會改變這一點。大多數人對這種體驗根本不感興趣,不管索尼和微軟給他們扔了多少摩爾定律都沒用。

在這一點上,經常會冒出另一個確定性論點:也就是 VR 更具沉浸感,而技術的發展方向是更加沉浸化,因此一旦 VR 變得足夠好(在圖形、重量、顯示器、傳感器等方面),可以提供那種完全沉浸式的體驗,就會自動突破到像智能手機一樣的採用率,到達幾乎人手一台的地步。

不過,沉浸式這個詞很有趣,因為我認為還有另一種更吸引人的思考方式:那就是演進的方向已經朝着不那麼沉浸式的方向發展。智能手機真的比 PC 或巨型電視更具“沉浸式”嗎?我想你可能會爭辯說,從命令行到 GUI 再到智能手機,這種轉變與沉浸式關係不大,而與那種更加隨意、流暢、便利、隨時可拿起和放下的體驗有關。

換句話說,我們真的想鑽進電腦裡面嗎?這一點我們沒法知道,就像我們無法知道每個人會不會買智能手機而不會買遊戲機一樣,但我們可以思考這些案例可能意味着什麼,人們可以將智能手機看作是朝着減少沉浸感、增加便利性的勝利——是更廣,而不是更深,這與 VR 的方向相反。與此同時,AR 又是相反——AR 的情況是你並沒有與世界隔絕,是的,但你也將互聯網從被控制並握在手中或放進兜里的東西,變成了被噴洒到你周圍環境的東西。我們會想要那樣的東西嗎?也許想,也許不想。AR 會接管智能手錶嗎?還是最終會成為新的智能手錶?

還有個平行問題可能更難預測,那就是當我們從桌面轉移到移動設備時,我們犧牲了屏幕尺寸,換取便攜、用戶體驗和傳感器方面的優勢,但我們還是處在 2D 狀態。文本仍然是二維的。將計算從 2D 平面轉移成 3D 對象是件完全不一樣的事情,我認為改變這些 2D 平面的大小並將它們放在我們兜里是件甚至還要大的事情。

怎麼做?你可以用一種設想輕鬆回應。假設有個人在 1982 年左右提出,在字符模式下的電子表格或者數據庫就可以夠用,換成彩色或者 GUI 模式沒有什麼好處(因為“數字是黑白的!”)會怎麼樣。但我們也可以看看筆式計算(pen computing),我想大家都明白這基本上已經走進了死胡同,或者充其量只是一個利基市場。敲鍵盤一般要好過手寫(是,是有一些例外),繪畫的演示很酷,但大多數人都不以繪畫為生。同樣地,工業設計師或心臟外科醫生觀看 3D 模型的 VR 演示很酷,但大多數人的工作方式也不是 3D 的。每當我看到有人用漂浮在空中的巨大虛擬屏幕演示 VR 或 AR 概念時,我總覺得軟件的未來不在於一次能看到電子表格更多的行——未來我們也許根本就不用看,有個機器學習引擎給我做出來就行了。就像把我們的電子郵件打印出來一樣。

我們無法提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之前,許多非常聰明的人都沒有意識到移動設備將取代個人電腦成為技術中心(事實上,有些人仍然不明白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所以不妨十年後再回過頭來看看吧。但這場考驗在於, VR 和 AR 要想發揮重要性,我們需要做那些 3D 環境下才做得好的事情,但移動未必就得創造會移動的東西。這又讓我想到了“元宇宙”的第二個定義。

如果說“元宇宙”的狹義定義是 VR 和 AR 將成為下一個“智能手機”的話,那它的廣義定義就是我們將會有一個全新的互聯網。我們的體驗會是 3D 的,不過,當我們通過眼鏡看到元宇宙時,元宇宙的大部分會被疊加到現實世界裡面。遊戲將成為日常生活當中更重要的一部分——不是像現在這麼分裂,只有幾百人玩深度豐富的 AAA PC 和主機遊戲,而另外的數十億人在玩更輕量的智能手機遊戲,Roblox 和 Fortnite 正在瞄準一個不斷增長的中間地帶,打造持久、開放、便利且富有表現力的環境。在這些環境下,相對於遊戲本身,他們更關注社交和身份,並且可以成為開發者的平台和生態體系。其中的許多體驗會分不清你我,數字商品(皮膚、化身和其他數字形式的自我表達模式)在這些世界之間將可移植和互換,就像《無敵破壞王》(Wreck-it Raph)裡面的角色可以在遊戲之間穿越一樣。

任何人說“元宇宙”未必就意味着所有這些,其他人可能還會植入更多的想法,但重點就是這些,這也是問題所在。這是一次想象“那會是什麼樣子”的嘗試,設想一下,如果我們所有人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佩戴着顯示器——這個顯示器可以將任何東西帶入這個世界,或者將我們置身於另一個世界——上面時會怎麼樣。這一切在五到十年之內都不會發生,這就是論據不充分的原因所在。

為什麼“元宇宙”往往會像塊魂球沿着沙丘路(或戛納海濱大道)一路滾下去一樣,把科技圈想到的幾乎任何的隨意想法都匯聚和整合到一起?這也許就是原因。可移植聽起來很酷(就別管把坦克移植到國際象棋遊戲意味着什麼了),所以元宇宙是與可移植有關的。今年早些時候 NFT 很熱,所以你購買的所有皮膚和頭像都會放在區塊鏈上。《堡壘之夜》熱過一陣子,然後是 Roblox ,所以這些就是一個個元宇宙。如果你覺得 VR 不會爆發,沒關係——也許你可以用手機體驗元宇宙?有時候,“元宇宙”感覺就像是一份預覽表,把未來十年科技領域可能發生的一切很酷的事情全都列上去了——再次地,這就讓人很難知道別人說元宇宙的時候到底是在想什麼,如果他們真的在乎的話。

退一步說,像我這把年紀,現在還知道 1990 年代初的時候“信息高速公路”這個詞。想象一下,如果回到 1992 年,你當時是在麻省理工學院媒體實驗室工作,你意識到現在有數以千萬計的人都已經擁有一台個人電腦,而在接下來的十年裡,會有更多的人擁有一台電腦,而他們都將通過某種網絡鏈接在一起。那會是什麼樣的呢?聽起來就很刺激!所以,你拿出一塊白板,開始在上面暢想——想出類似交互性、融合、視頻、多媒體、圖形用戶界面和光纖之類的詞。整塊白板都被你填滿了,然後你在它周圍畫一個框,再給整個東西貼上“信息高速公路”的標籤。那誰來建這條信息高速公路?AT&T、維亞康姆、迪斯尼、英國廣播公司、新聞集團還有紐約時報公司。也許他們會聘請微軟作為承包商。這對報紙來說會非常棒——他們可以將每天的報紙發送到你的電視上,從而節省下大量的印刷費用。

關鍵是,所有這些預測多多少少都變成了現實,但不像當初想象的樣子,也不是出自於那些公司。最根本的變化是互聯網是去中心化和無許可的。今天我們都在談互聯網看門人,並對此表示擔心,但他們的力量與電信公司或有線網絡的絕對控制完全不一樣。互聯網意味着運輸不需要達成交易。任何人都可以在互聯網上推出服務,卻不需要到紐約或洛杉磯去開會才能通過。你買不到它,也沒有人對此負責。(編著註:我國正規網站還是需要 ICP 的)

以史為鑒:思考元宇宙的方法

1990年代早期,喬布斯給電信大亨克雷格·麥考(Craig McCaw)介紹互聯網時,後者是這麼回復喬布斯的:“我們把它給買下來吧。”

互聯網是有機生長的方式。沒有人或公司可以決定它的工作機制或樣子:它是由每個人創建出來的

因此,對於一個全新的事物,當人們開始就其未來十年會如何呈現做出高度具體的預測,並解釋這一切將如何運作時,感覺就非常的無機(inorganic)。這不再是技術的運作機制。這種“元宇宙”觀是有問題的,問題不在於在完全不同類型的遊戲之間實現資產的可移植存在着極大的實際問題,而在於你確實沒法提前預測任何一個的走勢。

這個話題再扯遠一點,討論“信息高速公路”的人往往會根據當前的市場結構外推出去(“買它!”),但很多關於“元宇宙”的討論卻恰恰相反:“元宇宙”往往是某種起到投射和情感轉移作用的幻想世界。它讓我想起了啟蒙哲學家曾經發明出來的理想共和國,給一個虛構的國家精心製作了一部虛構的憲法。哲學家說“國王由選舉誕生,任期為 18 個月,他將是睿智和公正的,秉持獨身主義,生活清貧。”,而現如今,我們則聽到“在元宇宙里,所有的數據結構都是可互換的,裡面不會有看門人。”你想象的是這樣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里,你原先對科技行業當前結構和運作機制感到惱火的一切都消失了(Web3 也可能因此受到很大影響)。

回到 2002 年時的移動互聯網,我們很多人都知道這個東西會很大,但幾乎沒人認為它會取代 PC,只有瘋子才會說電信公司、諾基亞和微軟根本就發揮不了作用,而庫比蒂諾的一家曾經的個人電腦公司和一個奇怪的小型“搜索引擎”會是這個新平台的開發者。所以在空中建造樓閣要小心啊。

現在,我們依然會收到 CEO 發來的電子郵件,要求我們制定元宇宙戰略。我們該說什麼?回想一下,我們在 2002 年或 2005 年制定的移動戰略是什麼?當時我們關閉了 WAP 網站了嗎?這麼做的人很少,幾乎沒人這樣做。我們還在《第二人生》的島上浪費了一大筆錢,因為上面唯一的訪客都是為我們以及我們的競爭對手或麥肯錫工作的人。我們通過許可我們的和弦鈴聲 IP 賺了很多錢,但我們不知道移動市場會變得有多大,也不知道它會在 2007 年之後完全改變,以至於我們所做的一切都無關緊要。但我們還是會投入進去,去學習,去試驗,去思考它可能會變成什麼,同時知道這可能沒什麼用。當時的策略現在也依然適用。

譯者:bo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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