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團購潮水退去,13萬團長們還能走多遠?

在疫情期間,社區團購成為了消費者口中的高頻詞。此前位於上海的WOW團購平台整理的《上海團長白皮書》顯示,目前上海約有13萬個保供型團長,還有超過65萬個改善型團長,為居民帶來更加多樣化的物資。隨着各種平台供應充足后,社區團購的潮水逐漸退去。當生活全面恢復至日常狀態,紅極一時的社區團購以及背後的“團長們”何去何從?

導讀:小區的多個社區團購群,目前已經變為居民的聊天群和信息共享群。

作者 | 第一財經 陸涵之 王海


▲團長在清點物資,受訪者提供

▲團長在清點物資,受訪者提供  

潮水退去,團購進入尾聲

和延遲許久的快遞相比,封控期間不少居民都曾通過社區團購的方式獲得生活物資。對居民而言,團購的商品可能無法完全符合需求,但在運力緊張的情況下不失為一種有效方式。

家住上海靜安區的倪華向第一財經記者表示,在封控初期小區的社區團購由他和幾個年輕人發起,最初目的是為了“吃飽”。考慮到商品品質、售後服務以及定價等問題,臨時成為團長的年輕人們只考慮發起光明等保供企業的商品團購。當時小區附近的生鮮商家由於沒有保供資質,並不在年輕團長們的考慮範圍內。

從性質看,這類團長發起團購併不以盈利為目的,被居民稱為“良心團長”。倪華表示,“正規的供應商,包括山姆、光明、金龍魚這類,不會有傭金方面的潛規則。例如之前我們組織過金龍魚的團購,一共下單了80桶油、46瓶麻油、160包酵母,總價大概在8700元左右,官方給到團長的提成是2.86元。”

▲圖為倪華提供的傭金截圖

▲圖為倪華提供的傭金截圖  

到了4月中下旬,隨着盒馬、淘鮮達等平台運力的恢復,小區里的不少居民已經可以通過電商平台上獲得物資,團長組織社區團購的意願開始出現了下降。“發起一次社區團購很消耗時間和精力,各種統計、溝通工作基本要花一天的時間,大家又有本職工作。”

隨着“良心團長”們的撤退,其他帶有盈利目的的社區團購興起。例如小區附近的餐廳、牛奶店店主開始拉群發起團購,還有部分小區居民也開始發起有盈利性質的團購。

此外,不少電商平台在5月也開通了社區團購業務。倪華表示“我們小區有居民申請了盒馬和叮咚的團長,開通后小區居民可以在單獨的頁面下單團購,滿15份就可以送貨由團長進行分發。”

隨着疫情得到控制,5月中下旬居民獲取物資的方式更加便捷且多元化,社區團購逐漸淡出日常生活。此前為了保證社區團購的正規性,團長發起的團購需要居委進行審核,倪華表示“5月26號起審核組幾乎不會再通過團購申請了。之前團購是為了解決剛需,但是團購有限制比如必須要捆綁或者必須要達到多少金額,有時消費者會買到不喜歡的商品,一旦零售開放大家就不會選擇團購了。”

到了6月1日,上海正式恢復生活秩序,居民可以自由出入小區購買物資。此前不加價或者傭金很低的團長不再組織團購,居民形容這類團長“功成身退”。小區的多個團購群,目前已經變為居民的聊天群和信息共享群。

“疫情退卻之後,很大一部分團會解散,會逐漸失去活力。”福建福牛供應鏈有限公司負責人林聰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因為臨時團長要回歸自己的正常工作和生活。

為了盈利,有團長還在堅持

除了“功成身退”的團長,以盈利為目的的團長仍然在堅持開團。

4月中下旬,倪華所在的小區出現了幾位開團盈利的團長,這類團長發起的多個團購價格都偏高。

其中一位團長李明在4月底發起了某品牌的麵包團購,一份售價為99元。隨後另一位居民聯繫到了麵包供應商,供應商表示麵包給團長的採購價為72元,團購價格為99元,即一份訂單團長可以凈賺27元。小區居民表示這份99元的麵包團購最終售出130多份,團長李明本次團購的收益超過3500元。

除了麵包,上述團長還在小區封控期間發起了豬肉、餛飩、粽子等多個團購,且利潤不菲,引起了部分小區居民的不滿,但也有小區居民持續下單。

這類賺差價的社區團購不在少數,也引發了監管部門的關注。5月13日,根據上海發布官方公眾號,上海市市場監管部門在加強對社區團購組織者、經營者提醒告誡的同時,持續對不法行為依法予以嚴厲打擊,已對多起案件進行處理,切實維護市場價格秩序,保障消費者合法權益。

通過社區團購盈利不少的團長,並未在6月生活秩序恢復正常後退出社區團購,相反在自己組建的團購群中繼續發布各種商品鏈接。

在商品分類上,目前團長推出的更多是生活用品,而不是此前的生鮮商品。例如在6月,李明推出了一款泰國青草膏,售價為29.9元三瓶。小區居民對第一財經表示,“在京東這類平台上,這款青草膏的價格是25元三瓶,團長賣貴了。”

如今團購的銷售數量與疫情期間相比有所下滑,團長也持續發布鏈接。對此,倪華表示“這些團長現在更像是代銷而不是社區團購,因為這些商品已經沒有成團的件數要求,而且現在都通過快遞發貨,不需要團長進行分發,模式和社區團購有區別。而且快團團在微商或者拼多多商家上用的也比較多。”

在封控期間常用於社區團購的快團團小程序,對於持續保持消費者黏性仍有作用。另一位居民對第一財經表示,“如果團長開了新的團購,快團團會把這個團購推送給所有之前買過團長東西的用戶,或者推送給附近的人。”

對於團長的後續發展,小區居民蔣婷認為,社區團購的淡化是必然。“團購本身是自發行為,因為大家有需求才出現。對消費者而言團購的成本比零售高很多。消費者需要把錢交給一個陌生人,並且不確定需要等多久才能收到貨,售後也沒有辦法保障。如果以正常消費者心態思考,消費者必然更傾向於自己在網上或者商超購物,而不是通過陌生人消費。現在大家都能買到物資,團購就會減少。未來如果某種商品有起定量的門檻,或者有明顯的團購優惠時,大家才會考慮團購。”

社區團購潮水退去,13萬團長們還能走多遠?

嘗到甜頭,供應商試圖繼續

在疫情期間,不少電商平台都開拓了新的社區團購業務。例如在今年4月,盒馬推出“流動超市”,採取小區輪流制,通過與團長、物業、居委的合作,以社區為單位集體採購需求量大的商品,一次性滿足整個小區的日常生活需求,提升了配送效率。

在疫情過後,盒馬將會保留疫情期間開創的“流動超市”模式,同時增加社區團購儲貨、增設社區奧萊店兩項服務。其中,社區團購儲貨服務是以盒馬X會員店為先導,每周向小區開放一次大包裝商品的團購。此外,盒馬還將覆蓋更多的社區奧萊店,在保證商品保質期、品質的前提下,多款商品價格是盒馬門店一半到三分之一。

社區團購也拉近了電商平台與小區社群的距離。疫情期間,在部分小區找不到居民做團長的情況下,拼多多緊急上線了“小區集單”功能——同一個小區有共同需求的用戶可以直接在線組團,無論他們是否在同一個微信群都可參與,成團后等待收貨即可,那些過期不成功的團會自動取消,並完成退款。為了儘快成團,參團的用戶會在各種小區群里轉發拼多多的鏈接,鼓勵更多人一起購買。

疫情期間由於更多居民的消費重點放在了“吃”上,也讓餐飲為重點的服務平台有了新思路。在上海封控期間,美團推出社區團餐模式,以補充傳統的外賣模式,共向約9000個社區提供40多萬份團餐。在北京,鑒於5月假期以來禁止外出就餐和堂食,美團將騎手運力增加到了30%,並提供長距離配送服務。推出的全市範圍的外賣服務,帶動了高客單價、長距離訂單的需求激增。

浙江大學國際聯合商學院數字經濟與金融創新研究中心聯席主任、研究員盤和林對第一財經表示,社區團購在日常狀態下其優勢在於性價比,在疫情期間其優勢在於能夠找到貨源。品牌或者供應商進入社區團購領域的目標是獲得更多意見領袖,通過團長來尋求社交圈的突破口,將社交電商業務滲透到社區,因為人際關係對於電商而言可以變現。

例如,全面復工后仍有品牌推出針對社區的優惠活動以增加用戶黏性。倪華表示,“疫情期間品牌方積攢了一些社區資源,雖然現在不開社區團購了,但是它會面向社區推出優惠活動。例如近期樂樂茶與之前發起奶茶團購的團長溝通,讓團長轉發滿10人即可領券的活動。”

隨着社會經濟活動逐漸恢復,林聰表示規模較小、品質較差、售後問題多的團購會逐漸退出,精品團會迅速嶄露;品牌方會更加重視團購市場的建設,知乎、抖音、小紅書等“種草地”應該會引入“團長”模式。

對於社區團購而言,保證供給、增強運力、縮短配送時效都是需要解決的問題。疫情前,社區團購的商品大多會配送到距離消費者有一定距離的自提點,不提供送貨上門服務。

林聰認為,要想做好社區團購,比拼的是服務,當疫情散去,可以利用外賣、閃送、快遞員、快遞櫃等社會化力量來填補這一缺失的環節。

*文中倪華、李明、蔣婷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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