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被罵割韭菜的瑞幸咖啡,真的成了一家好公司?

位於北京%ignore_a_1%總部,編號為No.0001的瑞幸咖啡店,早上八點,員工上班的身影陸續出現,八點半時,訂單已經排至400多單。門店一側過道的牆上貼着一句標語:創業是一場沒有終點的馬拉松,我們會堅持原則,按照節奏,穩步向前,跑向前方。這一天是2020年4月3日,看起來一切如常。

瑞幸編號No.0001的門店 圖源:鳳凰科技
瑞幸編號No.0001的門店

就在前一晚,瑞幸咖啡“自曝”財務造假22億元。消息發酵,瑞幸美股盤中5次熔斷,最終跌去75.5%,市值一夜蒸發50億美元,此外瑞幸還將面臨來自監管的調查處罰和投資者的訴訟與巨額賠償。在當時許多人看來,等待瑞幸的只有破產這一個結局。

兩年後的5月24日,瑞幸咖啡公布2022年第一季度業績,營業利潤1610萬,2021年同期營業虧損為3.64億,瑞幸首次季度經營利潤轉正。一家兩年前被判了“死刑”的公司,卻在2022年一季度國內經濟的背景下實現了盈利,人們為之驚異。瑞幸用瑞幸速度造高樓,又用瑞幸速度塌樓,再用瑞幸速度“起死回生”,如果穿越回2020年4月3日的瑞幸No.0001門店講述這一切,恐怕就連那個打着哈哈說著“一切都好”的員工也不會相信這個故事。

從上市到退市,瑞幸納斯達克的13個月

“咖啡這個品類,目前並未出現特別性感的標的。”2016年,因覺得缺少有價值的標的,一位投資人發出如此感概。

一年後,錢治亞說:“市場這麼大,我們想喝咖啡時選擇卻那麼少,這不合理。”“中國的咖啡市場不能只有星巴克。”瑞幸咖啡高調成立。

瑞幸編號No.0001的門店 圖源:鳳凰科技

錢治亞創立瑞幸之前,任職神州優車,是神州優車董事長陸正耀的左膀右臂,有人以“陸正耀門徒”來稱呼她。出徒之日,為師的也願意出力。陸正耀給全公司員工發了篇內部信,言辭懇切:“對她的創業決定,我由衷的理解,並願意鼎力相助。”

錢治亞做瑞幸咖啡,陸正耀可謂是要人給人要錢給錢,連辦公場地都包了,那間編號No.0001的瑞幸門店開在瑞幸北京的總部,同時也是神州優車或者寶沃汽車的總部。

那句“鼎力相助”絕不是句空話,相助到什麼程度?瑞幸早期的運營資金來自於神州優車陸正耀的投資及團隊自籌,其中,陸正耀控制的公司、錢治亞、陳敏分別向瑞幸咖啡提供了9470萬、5000萬、1000萬的無息貸款,瑞幸先後獲得5.5億投資,其中4億來自陸正耀的資本好夥伴。到上市之時,招股書顯示陸正耀持股30.53%,其姐姐持股12.4%,而創始人CEO錢治亞則持股19.68%,這一助把自己助成了董事長。

對於陸正耀和瑞幸的關係,錢治亞這樣解釋:“我出來獨立創業,陸總不但投資我們,還借錢給我,我不擅長資本,陸總做董事長可以在戰略和資本上幫我們把把關,公司現在跑的非常快,這樣我可以更專註業務和運營。”

在創投最火熱的那些年,流行着這樣一個劇本:明星創始人講故事——融資——燒錢擴張——上市——套現離場。其中的要訣便是“快”,錢治亞說的“公司跑的非常快”的“快”。

跑的非常快的瑞幸在2019年5月17日登錄納斯達克,從北京銀河soho的門店正式開業到赴美上市,瑞幸用了18 個月,創造了全球最快IPO記錄,這是瑞幸咖啡的上市速度。

瑞幸咖啡上市時的招股書顯示,2019年一季度,瑞幸咖啡凈虧損5.5億元;2018全年凈虧損16億元,其中市場營銷費用佔了7.49億元;截至2017年12月31日的凈虧損為5637萬元。從創立到上市前夕,總共燒了22個億,這是瑞幸燒錢的速度。

不久后,瑞幸虛假繁榮的泡沫被刺破。2020年1月,以做空中概股聞名的渾水聲稱收到了一份長達89頁的匿名做空報告,該報告直指瑞幸數據造假,輿論嘩然。日後這份報告成了盡調學習的範本。

2022年4月2日,瑞幸發布公告稱,在審計2019年年報發現問題后,董事會成立了一個特別調查委員會,發現公司在2019年二季度至四季度期間,偽造了22億元的交易額,相關的成本和費用也相應虛增。這意味着上市之後公開的所有業績,全為虛假,其所營造的增長神話被徹底打破。

隨後,瑞幸在5月稱其收到納斯達克交易所通知,要求從納斯達克退市;6月,瑞幸正式停牌並進行退市備案。如此,瑞幸又創造了納斯達克中國公司最快退市的記錄,從上市到退市,13個月,這是瑞幸咖啡的退市速度。

在承認造假那記驚雷的第二天,陸正耀在朋友圈發了一張瑞幸海報,並配文“今天更要元氣滿滿,小夥伴加油!”但與元氣滿滿的陸總不同,外界當時的共識是“瑞幸要涼”。

陸正耀朋友圈截圖
陸正耀朋友圈截圖

讓人驚訝,瑞幸開始盈利了

2020年,是瑞幸的至暗時刻,但《老子》中有言:“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財務造假風波將瑞幸從表面繁榮打入谷底,但從如今的結果來看,這場風波所帶來的管理層變動,也許會成為瑞幸向上的一個轉折。

2020年5月,瑞幸咖啡宣布郭謹一為代理CEO,6月,瑞幸咖啡(中國)有限公司發生工商變更,錢治亞卸任法定代表人、總經理、執行董事,由郭謹一接任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經理。

7月,瑞幸咖啡特別股東大會結果顯示,陸正耀董事長、董事職位被罷免,而這場“罷免董事長”的股東大會實際上是由陸正耀自己發起的。出身神州系的郭謹一成為瑞幸新董事長和CEO。

郭謹一
郭謹一

郭謹一上任后,瑞幸迅速轉變了打法,從錢治亞時期的,“為迅速擴張,已為瑞幸咖啡準備好了10個億”,轉變成希望精細化運營,開始要求所有的店鋪盈利。用郭謹一的話說,“瑞幸咖啡徹底完成了歷史切割!”

5月24日,瑞幸公布了其2022年第一季度財務業績。第一季度瑞幸總凈收入24.05億元人民幣,較2021年同期的12.687億元人民幣增長了89.5%。

瑞幸實現5年來首個單季度全面盈利,而經營利潤扭虧為盈,考慮一季度是傳統淡季,疊加疫情的不確定下,瑞幸的增長着實讓人驚訝。

社交媒體上關於瑞幸的討論
社交媒體上關於瑞幸的討論

除了名字沒變,什麼都變了?

“在過去2年裡,我們的戰略、運營、企業治理、管理架構和文化等方面有了根本性提升,除了公司名字沒有變化外,我們已經涅槃重生,成為一家新的公司。”時隔兩年來首次召開業績溝通會上,郭謹一如是說。

擴張與創新是瑞幸兩年來經營策略的關鍵詞,但與此前激進的策略有質的不同。

首先,擴張是必須的,但燒錢不是。

今年2月15日,郭謹一給瑞幸2萬名員工發布內部信,內部信中指出,今年1月,瑞幸新開門店總數約360家,刷新瑞幸單月開店總數記錄。對比2018年和2019年,瑞幸平均每月新開門店數量分別為172家和208.7家。瑞幸擴張的速度超過了過去最“輝煌”的時期。

其財報顯示,截止一季度,瑞幸門店總數為6580家,比去年同期增長約33%,其中自營門店4675家,加盟門店1905家,單季新開門店556家。

而其從創立之時就對標的星巴克這邊,根據最新財報,截止一季度末中國地區門店總數為5557家,單季凈增門店197家、新進駐城市16個。瑞幸的門店總數超越了星巴克,這是瑞幸的開店速度。

此外,在門店擴張之際,其一季度平均月交易用戶數也較去年同期激增83%至1600萬。自營門店的單店GMV增速達41.6%,星巴克中國同期單店GMV則直接下降了23%。

截至3月末,其自營門店收入為17.147億元人民幣(2.705億美元),較2021年同期的10.315億元人民幣增長了66.2%;加盟門店收入為5.493億元人民幣(8670萬美元),較2021年同期的1.619億元人民幣增長239.3%,佔總收入的比重也首次突破20%,達到22.8%。

在外界喊着“瑞幸回來了”的背後,瑞幸產品創新方面功不可沒。

瑞幸的產品清單更新很頻繁,2020年秋天,瑞幸新上線一款“絲絨拿鐵”,瑞幸在咖啡杯的腰封上寫道:“這杯絲絨拿鐵,從23款拿鐵測試中內卷而出,成為今年的誠意之作。上線才9天,便突破270萬杯銷量,成功接棒生椰拿鐵,成為新的“爆款”。

在2020年,瑞幸全年共推出了77款全新現制飲品,瑞幸平均每研發22款產品時,最終只有一款產品走向大眾,2021年瑞幸全年共推出113款全新現制飲品,兩年中,平均7天推出一款新品,這是瑞幸推出新品的速度。

而每一季度的爆款也沒有辜負瑞幸。2021年推出的“生椰拿鐵”,成為了瑞幸製造出真正意義上的爆款產品,截至今年4月6日,生椰拿鐵累計銷售杯量已經突破1億杯,產品的火爆一度帶火了椰汁供應商的線上銷量。

今年4月,另一款產品“椰雲拿鐵 ”接棒,瑞幸方面的數據顯示,首發當天,椰雲拿鐵總銷量為66萬餘杯,截至4月17日,椰雲拿鐵單品銷量已經破495萬杯,銷售總額超8100萬元。

從瑞幸“爆款頻出”的現象可以看到,與過去相比瑞幸的產品邏輯已經發生變化,出圈不再依賴高補貼下的價格低廉,而開始憑藉產品口味等方面的創新在消費者中創造口碑。

不過對於瑞幸來說,三年三爆款並不能為瑞幸形成明顯的壁壘,產品易於模仿跟進讓這一賽道也顯得競爭很是激烈。瑞幸高級副總裁、瑞幸咖啡產品線負責人周偉明曾說:“研發部門最重要的工作不是做出某一個爆款產品,而是建立一個完善的研發體系。”這個“研發體系”能否幫助瑞幸形成自己的“護城河”,也成為決定目前這種增長能否持續的一環。

在遭受沉重打擊兩年後,如今的瑞幸釋放出了復蘇的跡象。在疫情衝擊下逆勢增長、首次實現季度經營利潤轉正後,毫無疑問,瑞幸迎來了一個新的起點,市場也有了瑞幸將再次登錄納斯達克的傳言,下一次為大家展示的一個瑞幸速度,會不會是重回資本市場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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