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闡述美國財政部對全球藝術品貿易研究的見解

美國財政部在 2 月份發布了期待已久的《關於通過藝術品貿易促進洗錢和恐怖融資的研究》。這份 40 頁的報告描繪了一個自我監管的全球藝術行業，洗錢的證據有限，幾乎沒有恐怖主義融資的證據，也不需要政府的緊急干預。

但在目前的形象之下，潛伏着美國經濟和國家安全的未來風險。毛球科技市場研究人員認為，隨着藝術本身在不斷發展的數字世界中的發展，惡意行為者利用日益有價值的數字藝術市場繞過全球法律的潛力可能會增加。

美國財政部為什麼委託進行這項研究？

在過去的十年裡，全球藝術品市場價值的增長增加了行業的關注度。2009 年至 2019 年間，全球藝術品市場交易額從 345 億美元增長至 644 億美元，主要受高價值藝術品銷售的推動。

到 2020 年，價值超過 50,000 美元的單件藝術品的銷售額占國際拍賣行銷售額的 10%，但占銷售額的 85% 以上。美國佔主導地位佔全球藝術市場銷售額的 42%，而中國和英國各占 20%。

這個高價值領域的領先拍賣師和畫廊主基於他們的機密性和保密性向客戶推銷自己。在許多高價值交易中，買家和賣家彼此或管理當局仍然不為人知。與金融服務或房地產等許多其他高價值銷售行業不同，藝術市場在國家或國際層面基本上不受監管。

高調的銷售——包括合法的和非法的——提升了公眾對全球藝術市場的關注。雖然是合法的，但 2017 年達芬奇的《救世主》以略高於 4.5 億美元的價格出售給沙特阿拉伯王儲穆罕默德・本・薩勒曼（Mohamad bin Salman）引發了公眾的強烈抗議，尤其是考慮到這幅畫在 10 年前僅售出 1,500 美元。

2016 年發布的巴拿馬文件揭露了幾個備受矚目的案例，這些案例表明行為者如何利用藝術市場的漏洞來規避國際法。在一個值得注意的案例中，俄羅斯寡頭 Arkady 和 Boris Rotenberg 能夠通過在美國市場購買超過 1800 萬美元的藝術品並將這些購買隱藏在中間空殼公司後面來逃避美國的制裁。

高端藝術品被用於洗錢的證據引發了國會監管的興趣。2020 年，美國參議院國土安全和政府事務委員會委託對破壞制裁的藝術產業和美國政策進行調查，發現藝術市場是美國最大的合法、不受監管的市場。

一年後，國會通過了 2020 年反洗錢法，作為 2021 財年國防授權法的一部分。在對基本《銀行保密法》的其他修正案中，該立法指示財政部對如何通過高價值藝術品交易促進洗錢和恐怖主義融資進行研究。

財政部的研究根據促進非法融資的潛在風險，對高價值藝術品市場的九個不同部分進行了研究，以提出額外的監管和審查。它主要關注視覺藝術——如繪畫、雕塑、照片和陶瓷——其次是新興的數字藝術形式。

研究發現了什麼？

財政部的研究發現九個高端藝術市場領域存在幾個潛在的洗錢漏洞，但在藝術界幾乎沒有發現恐怖主義融資的證據。財政部發現藝術品市場被用於非法融資的三個主要機制：

・藝術可以用作交換或價值轉移的媒介，非法產生的資金可以整合到美國金融體系中。

・隨着藝術品的價值在幾年內不斷增長，藝術品的買賣也可以用來隱藏非法收益。

・最後，藝術品可以用作抵押品，通過直接貸款和融資來掩飾非法收益，從而使非法資金的影響倍增。

美國財政部發現，全球藝術品貿易中的傳統參與者——主要拍賣行、畫廊、藝術博覽會和銀行——面臨的非法金融風險相對較低。

儘管這些行為者經常交易藝術市場上價值最高的作品，但他們通過進行財務盡職調查、與客戶建立關係並維護客戶記錄以及維護其公眾聲譽，具有內在的利潤激勵措施來打擊洗錢活動。

與大型市場參與者相比，由於這些機構識別和應對非法交易的資源有限，在線市場和博物館、大學或醫院等購買或出售藝術品的非營利組織面臨更高的風險。主要處於傳統全球藝術市場邊緣的新興參與者——第三方中介機構、藝術金融公司。

儘管存在這些風險，但財政部強調，藝術行業不需要遵守反洗錢/打擊恐怖主義融資 (AML/CFT) 法規。

根據財政部的一般要求，促成超過 10,000 美元交易的藝術品市場參與者必須使用 8300 表向美國國稅局（IRS）和財政部金融犯罪執法網絡（FinCEN）報告這些交易。

然而，除此報告要求外，藝術市場財務盡職調查純屬自願。這意味着美國當局無法對缺乏或不存在 AML/CFT 法規的藝術品市場參與者採取執法行動，並且缺乏傳票或法院命令以外的法律機制來獲取客戶信息。

財政部確定了聯邦機構可以自行採取的幾項非監管性建議，以打擊藝術品市場的洗錢活動：財政部可以促進藝術品市場參與者之間更多的私營部門信息共享，執法機構可以更新資產沒收指南和內部培訓，FinCEN 可以更好地針對行業報告要求。

財政部還建議國會制定新法規，將藝術品市場納入 AML/CFT 要求，並使行業要求與歐盟第五反洗錢指令（5 AMLD）下新頒布的法規相協調。

雖然財政部確定了全球藝術品貿易中的幾個非法金融漏洞並建議了政策補救措施，但該機構沒有發現證據表明這些漏洞正在被大規模利用。高端藝術界的洗錢活動仍然有限，通過藝術品資助恐怖主義幾乎不存在。

在本研究發布后發表的評論中，美國財政部官員表示，解決空殼公司濫用和專業人員同謀問題是打擊非法融資的更高優先事項。

不斷增長的數字藝術貿易如何使這些發現複雜化？

財政部的報告涉及數字藝術貿易的新興風險。不可替代代幣（NFT）是新興數字藝術的主要形式。NFT 是商品的獨特數字錶示，其真實性記錄在區塊鏈公共分類賬上。

就像實物藝術品一樣，NFT 價格是根據買賣雙方交易中的主觀估值確定的。它們也可以在各方之間跨境轉移，儘管在線上比通過物理方式更容易。

全球 NFT 市場的估值仍處於起步階段，但市場研究公司 Chainalysis 估計，用戶在 2021 年通過 NFT 市場智能合約發送了至少 442 億美元的加密貨幣——這一規模可與 2021 年傳統藝術和古物市場交易額達 500 億美元。

“元宇宙”作為未來虛擬現實世界的出現，可以與實體經濟并行，也表明數字藝術市場可能在未來幾年。

使傳統藝術市場易受洗錢影響的主要因素——行業不透明、產品可移植性和主觀價值——都可能在新興的數字藝術市場中得到突出。儘管 NFT 所基於的區塊鏈賬本理論上使所有交易都公開且可追溯，但通過點對點（P2 P）銷售來銷售 NFT 可以繞過中介或交易記錄。

NFT 還為自洗錢交易帶來了更大的風險。參與者可以用非法資金購買 NFT，與自己反覆交易以創建區塊鏈銷售記錄並提高其價值，然後將 NFT 出售給不知情的客戶，從而比通過傳統藝術品銷售流程更容易獲得清潔資金。

NFT 市場的結構還允許智能合約交易和激勵快速交易的費用。財政部指出，這種對快速交易的激勵措施與傳統藝術機構必須對交易者進行盡職調查並報告可疑非法交易的激勵措施相衝突。

雖然傳統藝術市場在很大程度上不受監管，但數字藝術市場更是如此。美國財政部表示不確定 NFT 銷售平台是否有資格成為根據美國法律承擔 AML/CFT 義務的虛擬資產服務提供商（VASP)。在沒有國會額外指導的情況下，一些人發現不清楚如何適當監管這個不斷增長的 NFT 數字市場。

全球藝術品貿易和非法金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與許多以美國為首的高價值行業相關的安全風險一樣，藝術品貿易的未來將取決於它如何應對技術和地緣政治中斷。

新興技術以及 NFT 和元宇宙的價值不斷增長但仍不明朗，也引發了人們對藝術市場的未來以及其可用於非法融資的程度的質疑。

雖然匿名性、可轉移性和易交易性都提高了 NFT 和其他數字資產作為洗錢工具的形象，但毛球科技認為，它們作為價值儲存的長期價值不如更成熟的藝術形式確定。

藝術世界頂級市場——美國、歐盟和英國以及中國——之間的分裂帶來了額外的不確定性。到目前為止，歐盟和英國已處於領先地位 5 AMLD 下的藝術品市場監管收緊，英國承諾即使在英國退歐后也將全面實施。

根據這些新規則，除了其他了解您的客戶（KYC）和客戶盡職調查（CDD）檢查之外，藝術品市場參與者還需遵守與銀行家和律師相同的反洗錢要求。

美國正在探索對其藝術市場的類似要求，但它將進一步審查藝術交易的門檻可能與歐洲不同。5 AMLD 涵蓋價值超過 10,000 歐元（11,440 美元）的作品，但財政部的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OFAC）建議更高的門檻為 100,000 美元。

跨大西洋錯位，加上有限的中國對加強其藝術品市場的 AML/CFT 政策的興趣表明，全球藝術品貿易的未來碎片化，監管套利和非法金融風險可能會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