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talik Buterin 新文：為比特幣最大主義者辯護

我們這麼多年來一直聽到的是——區塊鏈是未來，比特幣才不是呢；世界的未來不會只存在一種主要的加密貨幣，甚至不是幾種，而是有許多加密貨幣——而獲勝的加密貨幣將在一個中央控制下擁有強有力的領導，從而迅速適應用戶的規模需求；人們還會說，比特幣是一個“boomer coin‌（老掉牙的幣種）”，以太坊很快就會跟上它的步伐，以太坊將是更新、更有活力的資產，它將吸引新一波的大眾用戶，他們不關心奇怪的自由主義意識形態或“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被有毒的和反政府心態拒之門外，他們只希望區塊鏈 DeFi 和遊戲能夠快速、有效。

但是，如果這種敘述都是錯誤的，而比特幣最大主義者（Bitcoin Maximalist）的想法、習慣和做法實際上是非常接近正確的呢？如果比特幣遠不止是一個與網絡效應掛鈎的過時的文玩石頭呢？如果比特幣最大主義者實際上深深地明白，他們是在一個非常敵對和不確定的世界中運作，那裡有他們需要爭取的東西，而他們的行動、個性和對協議設計的理念深深地反映了這個事實呢？如果我們生活在一個由誠實的加密貨幣（其中有非常少的）和騙子的加密貨幣（其中有非常多的）組成的世界里，而為了防止前者轉向後者，一定程度上的堅持（dose of intolerance）實際上是必要的呢？這就是我寫的這篇文章要提出的論點。

我們生活在一個危險的世界，保護自由是一件嚴肅的事情

我希望這一點要比六周前更加明顯，當時許多人仍然認真地認為弗拉基米爾 – 普京是一個被誤解的善者，他只是想保護俄羅斯，把西方文明從“同性戀（北約）”的災難中拯救出來。但這個觀點仍然值得重複。我們生活在一個危險的世界里，那裡有很多不聽從同情和理性的壞人。

區塊鏈的核心是一項安全技術——這項技術從根本上說都是為了保護人們，幫助他們在這樣一個不友好的世界中生存。它就像指環王 Phia of Galadriel‌（蓋拉德麗爾送給佛羅多的寶瓶）一樣，“在這個小瓶子里，閃耀着埃倫迪爾之星的光芒，就在我的泉水中。當夜幕降臨，它會更加明亮。當其他所有的燈都熄滅的時候，願它在黑暗的地方成為你的一盞燈”。它不是一盞低成本的燈，也不是一盞熒光嬉皮士的節能燈，或一盞高性能的燈。它是一盞在所有這些方面做出犧牲的燈，為了優化一件事，而且只有一件事：當你面臨你生命中最艱難的挑戰，有一隻該死的 20 英尺長的蜘蛛盯着你的臉時，它是一盞點亮你前方道路的燈。

區塊鏈每天都被沒有銀行賬戶和銀行賬戶不足的人、活動家、性工作者、難民和許多其他群體使用，這些人要麼是對追求利潤的中心化金融機構不感興趣的人，要麼是有不想讓他們得到服務的敵人。它們被許多人用作主要的生命線，用於支付和存儲他們的儲蓄。

也正因如此，公有鏈為安全犧牲了很多：

• 區塊鏈要求每筆交易都要經過成千上萬次的獨立驗證才能被接受。
• 與中心化系統在幾百毫秒內確認交易不同，而區塊鏈則要求用戶等待 10 秒到 10 分鐘才能得到確認。
• 區塊鏈要求用戶完全負責認證自己：如果你失去了你的私鑰，你就失去了你的加密貨幣。
• 區塊鏈犧牲了隱私，人們需要更瘋狂、更昂貴的技術‌來找回隱私。

所有這些犧牲是為了什麼？為了創造一個能在不友好的世界中生存的系統，並真正做到“當其他所有的燈都熄滅的時候，願它在黑暗的地方成為你的一盞燈”。

區塊鏈要想出色地完成這項任務，需要兩個關鍵因素。（i）一個強大的、可防禦的技術棧和（ii）一個強大的、可防禦的文化。強大和可防禦的技術棧的關鍵屬性是對簡單性和深層數學純度的關註：1 MB 的區塊大小，2100 萬個硬幣總量的限制，以及一個簡單的中本聰共識的工作證明機制，甚至一個高中生都能理解。協議設計的合理性必須在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後也易於證明；技術和參數選擇必須是一件藝術作品。

第二個要素是不妥協的、堅定的極簡主義文化。這必須是一種能夠不屈不撓地捍衛自己的文化，以抵禦試圖從外部收編生態系統的企業和政府行為者，以及試圖利用它來獲取個人利益的加密貨幣領域內的不良行為者，這樣的人有很多‌。

現在，比特幣和以太坊的文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好吧，讓我們問問 Kevin Pham：

我不認為比特幣和以太坊社區有任何的不同。

不相信這條推特有代表性？好吧，讓我們再問一下 Kevin Pham：

比特幣和以太坊的社區是完全相同的，第二部。

現在你可能會說，這只是以太坊的人在開玩笑，最後他們明白他們要做什麼，他們在處理什麼。但他們有嗎？讓我們看看以太坊的創始人 Vitalik Buterin 和哪些人在一起。

而這僅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任何看到這一點的人都應該問的直接問題是：公開與所有這些人會面到底有什麼意義？這些人中有些是非常體面的企業家和政治家，但其他一些人則積极參与嚴重侵犯人權的活動，Vitalik 當然不支持這些活動。難道 Vitalik 沒有意識到，這些人中的一些人在地緣政治上是多麼的相互殘殺？

現在，也許他只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相信與人交談有助於實現世界和平，是弗雷德里克 – 道格拉斯‌“與任何人聯合起來做正確的事，而不是去做錯誤的事”箴言的追隨者。但也有一個更簡單的假設：Vitalik 是一個嬉皮笑臉的環球旅行者和地位追求者，他非常喜歡與那些重要的人會面，並感到受到尊重。而且不僅僅是 Vitalik；像 Consensys 這樣的公司也完全樂於與沙特合作‌，整個生態系統不斷嘗試向主流人士尋求驗證。

現在問自己一個問題：當時間到了，實際上區塊鏈上發生了重要的事情——實際上是得罪了有權勢的人的重要事情——哪個生態系統會更願意放下身段，拒絕審查它們，不管有多少壓力要施加給它們？是那些真正關心成為每個人朋友的環球游牧民族的生態系統，還是那些把拍攝自己的 AR15 和斧頭的照片作為副業的人的生態系統呢？

貨幣不是“僅僅是第一個應用程序”，它是迄今為止最成功的一個

許多持“區塊鏈，而不是比特幣”觀點的人認為，加密貨幣是區塊鏈的第一個應用，但這是一個非常無聊的應用，區塊鏈的真正潛力在於更大和更令人興奮的事情。讓我們來看看以太坊白皮書‌中的應用清單：

• 發放代幣
• 金融衍生品
• 穩定幣
• 身份和信譽系統
• 去中心化的文件存儲
• 去中心化的自治組織（DAO）
• 點對點的賭博
• 預測市場

這些類別中的許多都有已經推出的應用，並且至少有一些用戶。而加密貨幣的人真正重視的是賦予“第三世界國家（Global South）”的銀行欠款人權力。在這些應用程序中，哪些在第三世界國家真正擁有大量的用戶呢？

事實證明，到目前為止，區塊鏈最成功的應用是儲存財富和支付。3% 的阿根廷人‌擁有加密貨幣，6% 的尼日利亞人‌和 12% 的烏克蘭人‌也擁有加密貨幣。到目前為止，政府利用區塊鏈完成有用的東西的最大實例是向烏克蘭政府的加密貨幣捐款‌，如果我們統計包括對非政府烏克蘭相關工作的捐款，烏克蘭已經籌集了超過 1 億美元‌。

今天還有什麼應用能接近這種實際的、真正的採用水平？也許最接近的是 ENS‌。DAO 是真實的，而且在不斷增長，但是今天有太多的 DAO 在吸引富有的發達國家的人使用，他們的主要興趣是玩樂和使用卡通人物形象來滿足他們第一世界的自我表達需求，而不是建造學校和醫院以及解決其他現實世界的問題。

因此，我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兩派：“區塊鏈”派，富裕國家的特權人士，他們喜歡對“超越貨幣和資本主義”發出美德信號，並忍不住對“去中心化治理實驗”作為一種愛好而感到興奮；“比特幣”派，由包括第三世界國家在內的世界許多國家的富人和窮人組成的高度多元化的群體，他們實際上正在使用自由自主權貨幣這一資本主義工具，為當今人類提供真正價值。

專註於成為貨幣會使貨幣變得更好

關於比特幣為什麼不支持“豐富有狀態（richly stateful）”的智能合約，一個常見的誤解是這樣的：為了減少出錯的機會比特幣真的非常重視簡潔性，尤其是低技術複雜性。因此，它不想增加更複雜的功能和操作碼，而這些功能和操作碼是能夠支持以太坊中更複雜的智能合約所必需的。

當然，這種誤解是錯誤的。事實上，有很多方法可以在比特幣中添加豐富的狀態性；在比特幣聊天檔案中搜索“契約‌（covenants）”一詞，可以看到許多正在討論的提案，而其中許多建議都是出乎意料的簡單。這些契約沒有被添加的原因不是因為比特幣開發者看到了豐富狀態性的價值，發現即使多一點協議的複雜性也是無法容忍的。相反，這是因為比特幣開發者擔心豐富的狀態可能會給生態系統帶來的系統複雜性‌的風險‌！

以太坊與礦工可提取價值（MEV）的鬥爭‌是這個問題在實踐中出現的一個很好的例子。在以太坊中，開發者很容易建立一些應用，讓下一個與某些合約互動的人獲得可觀的獎勵，從而導致交易者和礦工為之爭鬥，這大大增加了網絡中心化的風險，且需要複雜的解決方法‌。在比特幣中，建立這種有系統風險的應用是很難的，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比特幣缺乏豐富的狀態性，而專註於簡單（無 MEV）的用例，即僅僅是錢。

系統性風險也可以通過非技術性的方式發生。比特幣僅僅是錢，意味着比特幣需要相對較少的開發者，這有助於減少開發者開始要求給自己免費印錢‌來建立新的協議功能的風險。比特幣作為貨幣減少了核心開發者不斷增加功能以“跟上競爭”和“滿足開發者的需求”的壓力。

在許多方面，系統性的影響是真實的，一種貨幣不可能“促成”一個高度複雜和有風險的去中心化應用的生態系統，而不被這種複雜性以某種方式倒打一耙。比特幣是一個安全的選擇。如果以太坊繼續其以第二層為中心的方法，那麼 ETH 作為貨幣可能會與它所啟用的應用生態系統產生一些距離，從而獲得一定程度的保護。另一方面，所謂的高性能第一層平台則沒有機會。

一般來說，一個行業中最早的項目是最“真實”的

許多行業和領域都遵循一個類似的模式。首先，一些新的令人興奮的技術要麼被發明出來，要麼得到了很大的飛躍性改進，以至於它可以真正用於某些方面。在開始的時候，該技術仍然是笨重的，它的風險太大，幾乎任何人都不會把它作為投資來觸碰，也沒有“社會證明”表明人們可以利用它來獲得成功。因此，第一批參與的人將是理想主義者、技術怪才和其他真正對技術及其改善社會的潛力感到興奮的人。

然而，一旦技術充分證明了自己，普通人就會接踵而至——在互聯網文化中，這一事件通常被稱為永恆的九月‌（Eternal September）。這些人不僅僅是普通的善良的老百姓，他們想感受到令人興奮的東西的一部分，還有穿着西裝的商業人士，他們開始像餓狼一樣地搜索生態系統，尋找賺錢的方法——而風險投資家的大軍也同樣渴望通過支持他們賺取自己的錢。在極端的情況下，徹頭徹尾的騙子也進來了，他們創造的區塊鏈沒有任何贖回的社會或技術價值，基本上就是騙局。但現實是，從“利他主義的理想主義者”到“騙子”的界限實際上是共存的。一個生態系統持續的時間越長，系統中利他主義一方的任何新項目就越難開展。

區塊鏈行業的哲學和理想主義價值觀慢慢被短期逐利的價值觀所取代，一個嘈雜的代表就是越來越大的預設規模：一種加密貨幣的開發者給自己的分配資金。

哪些區塊鏈社區深深地看重自我主權、隱私和去中心化，並為得到它而做出大的犧牲？而哪些區塊鏈社區只是想抬高他們的市值，為創始人和投資者賺錢？上面的圖表應該很清楚了。

不寬容是一件好事

我在上面的內容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為什麼比特幣作為第一種加密貨幣的地位賦予了它獨特的優勢，在過去五年內創建的任何加密貨幣都極難複製。但現在我們要談的是對比特幣信仰文化的最大反對意見：為什麼它如此有毒？

說信仰比特幣有毒的案例源於康奎斯特的第二定律‌。在羅伯特 – 康奎斯特的原始表述中，該定律說，“任何沒有明確的和憲法規定的右翼組織，遲早會變成左翼”。但實際上，這只是一個更為普遍的模式的特例，而且在現代無情地同質化和順從的社交媒體時代，這個模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有意義。

如果你想保留一個不同於主流的身份，那麼你需要一個真正強大的文化，每當它試圖宣稱自己的霸權時，都會積極抵制和對抗被同化到主流中。

正如我在上面提到的，區塊鏈從根本上說是一個非常明確的反文化運動，它正試圖創造和維護一些不同於主流的東西。當世界正在分裂成大國集團，積極壓制它們之間的社會和經濟互動時，區塊鏈是極少數可以保持全球的東西之一。在越來越多的人伸手審查以擊敗他們的短期敵人的時候，區塊鏈堅定不移地繼續審查着什麼。

應對“有理智的成年人”試圖告訴你，為了“成為主流”，你必須對你的“極端”價值觀做出妥協的唯一正確方式。因為一旦你妥協了一次，你就無法停止。

區塊鏈社區還必須與內部的不良行為者作鬥爭，一些壞的行為者包括：

• 騙子，他們製造和銷售最終沒有價值的項目（或者更糟糕的是，非常有害），但堅持“加密貨幣”和“去中心化”的品牌（以及高度抽象的人文主義和友誼的想法）的合法性。
• 協作主義者，他們公開和大聲地發出與政府合作的美德信號，並積極試圖說服‌政府對其競爭對手使用強制力。
• 企業主義者，他們試圖利用自己的資源來接管區塊鏈的開發，並經常推動協議向著中心化的方向變化。

人們可以面帶微笑地反對所有這些行為者，禮貌地告訴世界為什麼他們“不同意他們的優先事項”。但這是不現實的：不良行為者會努力將自己滲透進你的社區，在這一點上，從心理上很難用他們真正需要的足夠的蔑視來批評他們：你所批評的人是你朋友的朋友。因此，任何重視認同感‌的文化都會在挑戰面前折服，從而讓騙子的手隨意伸向了無辜新手的錢包。

什麼樣的文化才不會被擊倒？一種願意並急於告訴內部的騙子和外部的強大對手去走俄羅斯軍艦道路的文化‌。

比特幣社區對種子油的古怪討伐是正確的

幫助一個社區圍繞其獨特的價值觀保持內部凝聚力，並避免落入主流的泥潭，一個強大的紐帶工具就是與核心使命有相似精神的奇怪信仰和十字軍，即使他們之間沒有直接關係。理想情況下，這些討伐活動至少應該是部分正確的，戳中了主流價值觀的真正盲點或不一致之處。

比特幣社區在這方面很擅長。他們最近的討伐行動是對種子油的戰爭‌，從植物種子中提取的油含有高濃度的歐米伽 6 脂肪酸‌，對人體健康有害。

當媒體對這一比特幣討伐行動進行評論‌時，他們會懷疑比特幣社區，但當“值得尊敬的”科技公司處理這一問題時，媒體對這一話題的態度要好得多‌。這場討伐戰有助於提醒比特幣者，主流媒體從根本上說是部落化和虛偽的，因此媒體尖銳地試圖‌誹謗加密貨幣主要用於洗錢和恐怖主義，應該以同樣的嘲諷程度去對待。

做一名比特幣最大主義者

比特幣最大主義者經常被媒體嘲笑為既是一個危險的有毒的右翼邪教，又是一隻紙老虎，一旦有其他加密貨幣進入並接管比特幣的最高網絡效應，它就會消失。但實際情況是，我在上面描述的信仰比特幣的論點根本不取決於網絡效應。網絡效應真的是呈對數增長的，而不是二次的：一旦一種加密貨幣“足夠大”，它就有足夠的流動性來運作，多加密貨幣支付處理器將很容易把它加入到它們的收藏。但是，聲稱比特幣是一塊過時的文玩石頭，其價值完全來自於行走的殭屍網絡效應，只需要一點點推動就會崩潰的說法同樣是完全錯誤的。

像比特幣這樣的加密資產有真正的文化和結構優勢，這使它們成為值得持有和使用的強大資產。比特幣是該類資產的一個很好的例子，儘管它肯定不是唯一的例子；其他可敬的加密貨幣確實存在，而且比特幣最大主義者也願意支持和使用它們。信仰比特幣不僅僅是為了比特幣而比特幣；相反，它是一種非常真實的認識，即大多數其他加密貨幣資產都是騙局，為了保護新手並確保該領域至少有一個角落能繼續成為值得居住的角落，不容忍的文化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必要的。

誤導十個新手避免一項結果良好的投資，也總比讓一個新手被一個騙子弄得傾家蕩產要好。

讓你的協議太簡單而不能為十個低價值的、注意力短暫的賭博應用服務，總比讓它太複雜而不能為支撐其他一切的核心健全貨幣的用例服務要好。

通過積極支持你所相信的東西而冒犯數百萬人，要比試圖讓所有人都滿意而最終一無所獲要好。

勇敢點，為你的價值觀而戰，做一名比特幣最大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