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酒精對健康的危害，相信你一定能列舉出三兩條。飲酒不僅可能導致肝硬化、心理問題、肥胖和心血管疾病，還與多種癌症密切相關。《柳葉刀》雜誌的一項研究就告訴我們，酒精攝入根本沒有所謂的“安全劑量”：只要喝了酒，癌症風險就會升高。
除了這些健康風險，酒精還能對大腦造成永久性損傷。在已有的研究中，酗酒與大腦損傷的關係日益清晰：過量的酒精攝入足以改變大腦的結構，造成整個大腦中灰質與白質減少，進而可能造成認知障礙。不過，相對少量的飲酒對大腦的影響並不清晰。
看到這裡，如果你以為“適度”飲酒（例如每周喝上幾瓶啤酒或是一瓶白酒）對大腦無害，那就大錯特錯了。在一項發表於《自然·通訊》的研究中，由賓夕法尼亞大學領導的研究團隊通過一項大規模調查研究告訴我們：輕度至中等程度的酒精攝入，也與大腦體積的衰減相關。酒精對大腦的健康危害，或許比我們預想的更加嚴重而普遍。
針對這一話題的研究往往存在一個問題：缺乏足夠大的數據庫。而在這項研究中，作者使用了英國生物樣本庫（Biobank）的數據。這個數據集包含了50萬中到老年人群的遺傳和醫學信息。這項研究就使用了其中的部分信息，尤其是關注了超過3.6萬人的腦部磁共振成像結果——從中可以推算出不同腦區的灰質和白質體積。
“我們所擁有的巨大樣本量，使得我們能發現細微的趨勢，甚至是區分每天半瓶啤酒和一瓶啤酒所導致的健康風險，”論文共同通訊作者，賓夕法尼亞大學的Gideon Nave教授說，“這組數據就如同擁有更強鏡面的顯微鏡或望遠鏡，我們擁有了更高的分辨率，開始觀察到前所未見的趨勢和關聯。”
要揭示飲酒與大腦的潛在關聯，關鍵在於控制不計其數的變量，避免這些變量讓關係更加混雜。為此，他們控制了年齡、身高、性行為、吸煙狀況、社會經濟狀態、遺傳祖先等等變量。此外，他們還根據參與者的年齡，對大腦體積數據做了標準化處理。
Biobank中的這3.6萬名參與者在調查中回答了自己的酒精攝入情況，從滴酒不沾到每日4個酒精單位（1個酒精單位指10毫升酒精，相當於約半瓶啤酒）不等。當研究者根據飲酒量多少將參與者分組后，他們觀察到一個足夠明顯的趨勢：隨着飲酒量增加，大腦的灰質和白質體積在減小，並且這樣的變化不是線性的：喝得越多，情況就會越糟糕。
研究團隊注意到，這些人大腦體積的變化並非集中在某一個腦區，而是普遍存在於整個大腦中，這與衰老所導致的變化相似。因此，作者將飲酒與衰老導致的大腦體積減小進行了比較。
具體來說，對於50多歲的人群，如果從不喝酒轉變為平均每日攝入一個酒精單位，其大腦相當於衰老了0.5歲；從日均攝入一個酒精單位提升至兩個單位，大腦相當於衰老了2歲。而隨着攝入量增加，大腦也呈現出加速衰老的趨勢：從2個單位增加至3個單位，相當於大腦衰老了3.5歲。而在更極端的情況下，從不喝酒到每天攝入4個單位，相當於大腦衰老了超過10歲。
“這些發現與此前人們接收到的酒精安全攝入量的建議相悖，” 論文另一位通訊作者Henry Kranzler教授說，“例如，此前美國防止酒精濫用與酒精中毒研究所對女性的建議飲酒量是每日不超過一個單位；男性是兩個單位。而在這項研究中，這個數值已經能造成大腦縮小。”
藉助大規模數據庫，這項研究為我們揭示了飲酒與大腦的密切關係。對研究人員來說，他們也計劃在該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深入研究兩者的關係。例如，將結論從相關性推進至因果性，以及揭示單次大量飲酒對大腦的影響。
“這項研究關注的是平均酒精攝入，但我們同樣想知道，相比於每天喝一杯酒，平時不喝但周末短時間內喝下7杯，會給大腦帶來怎樣的不同。有研究指出後者對大腦的危害更大，但我們還沒有對此進行細緻研究。”Nave教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