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不僅讓外國人聽了一齣戲,還賺了外國人的錢

不得不說,中國戲曲圈,正在因為《原神》里的一首《神女劈觀》,引發一場“諸神戰爭”。一位又一位國家隊成員,開啟了二創接力,這盛況,前所未有。《神女劈觀》的原唱,是上海京劇院國家一級演員楊揚,荀派名家宋長榮先生關門弟子。

米哈游專門請來楊揚,為《原神》中的角色雲堇配音。雲堇在設定里是一位戲曲名家,時常登台表演,楊揚負責為雲堇戲曲演唱的部分配音。

《原神》劇情更新后,《神女劈觀》迅速引發了玩家討論。隨着《神女劈觀》遊戲劇情的公開,圍繞戲曲這門古老的藝術,觀眾展現出了令人驚異的好奇心。目前,《神女劈觀》劇情PV在B站的播放量已經達到了1676萬,距離發布已經過了二十餘天,每日實時觀看人數仍然超過了500+。

《原神》不僅讓外國人聽了一齣戲,還賺了外國人的錢

不出意外,《神女劈觀》引發了二創的狂潮,眾多二創作品如雨後春筍,不斷湧現。據不完全統計,僅B站出現的《神女劈觀》二創,數量已經接近200個。當然,這還不是最令人意外的,廣東粵劇院國家一級演員、廣東省第六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粵劇)代表性傳承人曾小敏,同樣加入到了二創的隊伍中。

由於粵語與普通話發音不同,這一版《神女劈觀》專門填了新詞。在粵劇版《神女劈觀》出現后,已經有人開始對粵劇版展開“三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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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沒有結束,就在曾小敏老師加入二創之後,大家以為《神女劈觀》的二創熱潮會就此止步時,北京京劇院一級演員、梅葆玖先生入室弟子鄭瀟,接力演唱了京劇版的《神女劈觀》。至此,《神女劈觀》集齊了梅派、荀派、粵劇三位國家一級演員,“諸神戰爭”正式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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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上海越劇院演員、傅派傳人裘丹莉帶來了越劇版《神女劈觀》,UP主卿思穎穎帶來了黃梅戲版《神女劈觀》,江蘇省淮劇團國家一級演員、“陳派”陳德林先生之女陳澄,帶來了淮劇版《神女劈觀》。以此為契機,陳澄老師還開通了B站賬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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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曲之外,上海民族樂團著名嗩吶演奏家、一級演奏員胡晨韻領銜的樂器演員,以及眾多UP主們,通過嗩吶、二胡、古琴、琵琶、大提琴等眾多樂器,加入到了這場狂歡之中。

我們不知道,後面還會不會有新的國家隊選手,創作新的《神女劈觀》。也不知道會出現哪些新的劇種,讓觀眾大開眼界。可以肯定的是,由《神女劈觀》所引發的戲曲熱,足以成為近些年來極具代表性的傳統藝術破圈事件之一。

而在過往,我們會將此類盛況,稱之為一種現象。

戲曲推廣,是一件困難重重的工作。讓年輕人了解並喜歡戲曲,難度比推廣音樂劇、歌劇大得多。實際上,在雲堇上線之前,不乏玩家對其持懷疑態度,主要因為戲曲本身的晦澀難懂,不少人會主觀上為其標記“年輕人不喜歡”的標籤。畢竟,在主流社交媒體上,甚少能夠看到年輕人,討論戲曲相關的話題。而聽戲這件事情,潛意識中只有上了年歲的人才會感興趣。

然而,必須注意到的是,隨着中國整體國力的提升,民族文化正在越來越多地受到年輕人的追捧。蓬勃發展的民樂是一個表現,此次《神女劈觀》能夠製造現象級戲曲出圈盛況,也是搭上了這股時代的東風。

但《神女劈觀》的成功,卻不僅僅是“命好”,將其抽絲剝繭,就會發現成功背後所具備的必然性。這種必然性,讓完全沒有戲曲土壤的老外,同樣被《神女劈觀》引發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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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NGA

在此需要說明一下,《原神》目前有四國語音,但云堇的戲曲唱段,則只有中文一個版本。也就是說,無論是用哪種語言的玩家,在劇情中聽到的都是楊揚老師的演唱。

米哈游做對的第一件事,是沒有將純正的戲曲,生硬地加到遊戲中。事實上,戲曲元素並不是流行音樂的稀客。早在20年前,周杰倫就已經嘗試在歌曲中使用戲腔,《霍元甲》里的戲腔唱段,便是周杰倫採用京劇花旦唱腔演繹的。另一位知名歌手李玉剛,在《新貴妃醉酒》中同樣採用了京劇唱腔。而戲腔與流行歌曲結合的代表性作品,更是可以追溯到1994年由謝津演唱的《說唱臉譜》。

《原神》不僅讓外國人聽了一齣戲,還賺了外國人的錢

《神女劈觀》也不例外,準確來講,這是一首運用戲腔演唱的戲歌。不難發現,戲歌或者說戲腔演唱的流行歌曲,更容易被大眾所接受。長期以來,這也是戲曲革新的方向之一,米哈游算是順勢而為。

另一個讓《神女劈觀》取得成功的因素,來自於它的敘事性。戲曲和歌曲的一個重要區別,就在於戲曲是在講故事。《穆桂英挂帥》《天仙配》《霸王別姬》等等,這些大眾耳熟能詳的故事,通過戲曲演唱出來,自然會比較容易引發共情。《神女劈觀》做對的第二點,便是讓玩家先一步了解到了歌曲背後的故事。

為此,《原神》通過整整一個版本的主線故事,來講述《神女劈觀》的前世今生。演唱者,是劇中的角色雲堇,而《神女劈觀》故事的主角,則是另一名角色申鶴。

當玩家跟隨旅行者的腳步,了解到申鶴、雲堇的過往,並共同經歷了一段冒險后,《神女劈觀》的歌聲緩緩響起,即便聽不懂歌詞的外國人,一樣可以在歌聲中,浮現出過往所經歷的一幕幕。“曲高未必人不識,自有知音和清詞”,《神女劈觀》雖是戲歌,但唱的,卻是當下年輕人的情感共鳴。

而《神女劈觀》成功的第三點,就是楊揚老師的完美演唱。國家隊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即便是不懂戲曲的人,也會在楊揚老師的歌聲中情緒起伏,甚至熱淚盈眶。必須承認,戲曲仍然是一項門檻很高的藝術,需要極為深厚的專業技能,才能將歌聲唱到人心裡去。米哈游直接將規格拉滿,頂級戲曲名家帶來的精彩演繹,足以征服普羅大眾。

而對於二次元的小夥伴而言,此情此景,想必不會陌生。無數經典日漫里,聽不懂的日文主題歌,配合劇情響起的時候,誰不會“為王的誕生獻出心臟”呢?

《原神》不僅讓外國人聽了一齣戲,還賺了外國人的錢

至此,能否聽懂戲曲已經無關緊要,感情的共鳴,足以證明音樂是跨越語言的。

而這,才是文化輸出的正確打開方式。

聰明的文化輸出,不是按頭別人喜歡你的傳統文化,而是將傳統文化包裝在成熟的商業作品中,在提供大眾化娛樂服務的同時,潛移默化地將傳統文化送到觀眾面前。賺錢並不是一件低俗的事情,更不是一件令文化蒙塵的事情。恰恰相反,越是優秀的文化,越具備賺錢的潛質。

《原神》就是這樣一個在全球範圍內,具備強大吸金能力的娛樂產品。

根據Sensor Tower的統計,美國手遊玩家在2021年為《原神》貢獻了4.06億美元流水(不包括PC與PlayStation平台),一舉將《原神》抬上了美國手游流水榜第一。而2021年整個美國市場的手游流水,也只有9.66億美元,《原神》佔了將近一半。

Sensor Tower另一項統計顯示,《原神》2021年在App Store和Google Play獲得了超18億美元的流水,這項數據同樣只統計了移動端,不包含PC、PlayStation以及第三方Android市場。

《原神》不僅讓外國人聽了一齣戲,還賺了外國人的錢

《原神》目前正在進行的2.4版本,在申鶴、雲堇、魈等角色卡池的帶動下,一度實現了全球51個國家和地區流水登頂,包括美國、日本、韓國。有意思的是,此次卡池的國服App Store流水,卻創了新低,和外服表現形成鮮明對比。這一天,國服受《原神》服裝和諧事件影響,負面輿論不斷。但外服顯然沒有受到影響。即便如此,《原神》國服也只是低於《王者榮耀》。

《原神》不僅讓外國人聽了一齣戲,還賺了外國人的錢

很顯然,《原神》2.4版本依然在全球範圍內,獲得了玩家的追捧。另一個反常的現象是,國內對於4星雲堇的討論,還要高於5星申鶴。這樣的情況,同樣出現在了海外,新角色信息被披露的時候,雲堇的Twitter趨勢一度攀升到第二,而申鶴則在第六。產生這種變化的原因,自然是雲堇的戲曲元素加成。

《原神》不僅讓外國人聽了一齣戲,還賺了外國人的錢

雲堇的出現,客觀上讓一些西方人開始關注到中國的戲曲,這其中有褒有貶,但讚美的聲音最終成為主流。在此,我更想聊一聊其中的貶。

在雲堇的戲曲元素曝光后,國外玩家一度因為極具中國文化符號的戲曲唱段,產生了激烈的爭論。一部分玩家持開放接納的態度,善意麵對陌生的文化。另一部分玩家則展現出強烈的“文化鄙視”,對中國戲曲惡言相向。更有甚者,針對中國的種族歧視言論開始出現。

這件事情,同樣引起了國內玩家的關注。但玩家們的觀點,卻呈現出兩個不同的方向。

《原神》不僅讓外國人聽了一齣戲,還賺了外國人的錢

一部分人認為,戲曲這種冷門的藝術,國內喜歡的人都少,難道還能指望國外的人喜歡?米哈游選擇在遊戲中融入戲曲並不是明智之舉,這並不能討玩家歡心。另一部分人則認為,即便不喜歡某一種文化,也不應該惡言相向,更何況戲曲並非只有老年人才喜歡。

時間給出了這場爭論的答案,外國人也難逃“真香”。但在事件發酵的過程中,一些中國玩家對本民族文化的自信,的確仍然比較匱乏。反倒是越來越多的外國友人,站出來支持中國文化。這或許是一種悲哀。

《原神》不僅讓外國人聽了一齣戲,還賺了外國人的錢

至少在對傳統文化的堅守上,米哈游是自信的,自信地選擇了將中文《神女劈觀》推向全球。大多數玩家也是自信的,願意為戲曲的傳播盡綿薄之力。事件過後,《原神》在海外的熱度不減反增,直接體現在了流水上。究竟戲曲能否為如今的年輕人所接受,玩家用腳投票給出了答案,而結果不言而喻。

長期以來,《原神》已經與文化輸出產生了難以分割的聯繫,無論是國內外玩家群體間的討論,還是主流媒體的關注,“文化出海”已經成了老生常談的話題。但在談論文化出海之前,如何讓大眾對傳統文化產生自信,同樣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原神》不僅讓外國人聽了一齣戲,還賺了外國人的錢

而在這其中,遊戲作為一種娛樂載體,可以起到哪些作用,《原神》給出了一個十分正面的答案。《神女劈觀》獲得巨大的輿論關注不是偶然,能夠引發一輪又一輪的二創更是必然。在推廣傳統戲曲這條路上,一款成功的遊戲,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遊戲工作者們也應該相信,得到成功包裝的傳統文化,可以反哺遊戲本身,帶來更加可觀的經濟效益的同時,讓這款遊戲帶着獨一無二的文化符號,屹立於世界遊戲之林。

或許會有某一家外國公司複製《原神》的遊戲模式,但很難有一家公司能夠複製《原神》所承載的文化。

米哈游仍然在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不僅讓外國人聽了中國戲,還賺了外國人的錢。這條路不僅走通了,而且實現了“雙贏”——直接贏兩次。但是,只有一個《原神》還不夠。

當下一個“《原神》”真正出現的時候,玩家們同樣會站在它的背後。

希望那一天,我們不會等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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