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着得罪大牌金主爸爸的風險，還要想來吐槽一下。”在最近一期視頻里，抖音美妝達人安楠（化名）也開始了她的“拔草”推送。儘管與其他大V相比，安楠的十萬粉絲並不算多，但“拔草”測評在粉絲們的呼聲中越來越大。“‘誇大性宣傳’是個普遍現象”，9月29日，安楠告訴紅星資本局。
“拔草”，相對於此前流行的“種草”經濟。“種草”，表示向他人推薦自己感興趣或喜歡的事物（與“安利”同義），“拔草”則正好相反，指不願推薦給他人的事物。
曾幾何時，“親測有效”等評測受到了年輕人熱捧，由他們親身體驗后寫出的“種草筆記”引發他人的共鳴和認可。
但紅星資本局注意到，隨着鋪天蓋地、真真假假的種草筆記充斥整個網絡時，與“種草”相對立的“拔草”經濟成為了一門網紅新生意。
“沒有體驗了 ，都是廣告”
“種草”筆記后“拔草”筆記興起
真假難辨的“種草筆記”正在困擾着不想花冤枉錢的年輕人。
艾媒數據顯示，68.0%的用戶會接受“種草”，其中對於被“種草”的商品，70.7%的用戶會根據實際情況購買，26.2%的用戶幾乎都會購買。龐大的“種草”需求也催生了眾多虛假“種草”筆記，“沒有體驗了，都是廣告”，大量用戶如此表示。
有着9年美妝從業經歷的安楠，自2019年做起了抖音美妝達人。平日里，她主要發布的內容是關於美妝產品的測評。隔着屏幕，她告訴粉絲，哪些美妝產品好用哪些不好用，以此為粉絲“避雷”。
“‘誇大性宣傳’是個普遍現象”，安楠告訴紅星資本局。
例如，在某段時間裡，大量美妝大V宣傳某品牌的網紅化妝水好用，安楠親自測評發現事實並不是如此。“用了兩大瓶后，發現根本沒有達到許多主播說的效果，絕對不可能，太誇張了。”在安楠看來，如今很多大V在帶貨宣傳時存在的問題，並非是產品本身質量差，而是把產品效果誇大了。
“冒着得罪大牌爸爸的風險，還要想來吐槽一下。”安楠在視頻中直指某知名品牌產品，不推薦大家購買。而在這則視頻下方的評論區，有不少網友看完后紛紛表示“拔草”。
事實上，像安楠這樣的“拔草”大V開始大量湧現，因其強烈的個人風格，敢說真話的測評模式，吸引網友關注。而“拔草”也繼“種草”之後，成為了一門新晉的流量生意。
繼種草經濟后，各大平台現“拔草視頻”
小紅書滋生“種草”代寫產業鏈
“拔草”內容也亂象叢生
據紅星資本局梳理，不同於微博、抖音等KOL（關鍵意見領袖）眾多的平台，小紅書以素人（一般指粉絲量級在100-9999之間的內容發布者）發布內容為主，被稱為“真實生活分享社區”，而“素人”發布的內容也被稱為“素人筆記”。因其擁有大量用戶，早在今年3月，就深陷“種草造假風波”。
據多家媒體報道，小紅書被曝因“種草”衍生出代寫產業鏈后，對平台內容審核進行整改，如果觸犯到違禁詞，文章便不被收錄或作違規處理。
但就目前而言，小紅書代寫廣告仍然屢禁不止。紅星資本局用關鍵詞“小紅書代寫”在知乎、百度等多個平台搜索發現，仍有不少小紅書招聘代寫代發的招募帖，甚至還有發布者稱，撰寫的小紅書筆記95%都會被收錄。
紅星資本局致電一家名為“伯樂網絡傳媒”的公司，對方稱可以做小紅書筆記代寫、代發、代運營。公司一名相關負責人透露，關於小紅書代寫人員的招聘，“目前有撰寫稿件的需求”,內容主要為各大品牌方服務，“主要以家電、護膚品品牌居多。”
當被問到代寫有什麼要求時，對方表示具體要看客戶需求，“每個項目都不一樣的。”據伯樂網絡傳媒官網顯示，公司業務除了小紅書營銷外，還有軟文推廣、微博營銷、微信營銷等等，目前擁有200專業寫手，與5000家企業合作。
如今不少中小品牌方把小紅書當做品牌推廣的一個突破口，而這也成為助推小紅書衍生出了違法代寫產業鏈的一環。
此外，針對虛假“種草”的“拔草”內容中也出現了亂象。
有網絡博主爆料，不少“拔草”博主並沒有自己親身試用體驗產品，而以抄襲、洗稿他人的內容以此來吸引流量。此外，還有的“拔草”博主，看上去是在“拔草”，實際上是先“拔草”后“種草”等等套路宣傳的模式。
“種草筆記”100元-1200元/篇批量發布
有代寫機構稱不缺人
據紅星資本局了解，小紅書“素人筆記”發布分為代發、代寫代發和原創圖文三種類型。
紅星資本局在網絡流傳的一張小紅書刊例價發現，素人又分為百粉素人（粉絲在100-999間），千粉素人（粉絲1000以上）、優質素人（5000以上）。而素人代寫又細分為圖文直發（客戶供圖文）、原創圖文（贈送產品）、看圖寫文（供應商拍圖）、非報備原創圖文幾種合作形式。價格從100元/篇至1200元/篇不等。
一張網傳的小紅書素人筆記推廣費用
據相關人士透露，小紅書素人筆記基本都是按照單篇報價，大概幾十到一兩百塊都會有，包含寫文、拍圖、發布等。“不論是素人還是達人，基本都是根據粉絲數來定價。號的垂直度、類目、贊藏比等其他因素，也會影響價格的波動。”
有運營合作商向紅星資本局透露，素人筆記一般情況下並不進行單篇合作，基本都會有一定的量，比如發布100、200篇。
“確定一定量之後可能合作商還會給到一個打包價格，在原基礎上應該又會優惠一些。”實際上，素人代發的客戶並不難找，上述運營合作商透露，“其實我們並不缺人”。
此外，在知乎的某素人代發招募貼上，一條招募貼下往往有大量的小紅書用戶的回復和報名，表示願意做代發。紅星資本局注意到，關於代發筆記，一名小紅書用戶認為，代發能獲得一定酬勞，而且優質的內容或許可以為賬號引流。
而商家在個人賬號上發布“種草筆記”，這樣的行為在廣告法中如何判定？對此，紅星資本局諮詢了相關專家。
“素人測評是一種自己使用后的心得分享，是自主願意分享好的產品。而商家找素人寫使用測評,一是素人確實使用了，並且也感覺產品不錯，分享心得，相當於素人做了商家產品或服務的‘體驗官’”。看懂app研究員、深圳市思其晟公司CEO伍岱麒在接受紅星資本局採訪時表示。
而另一種情況是，素人沒有親身使用產品，僅僅是因為收了商家費用而採用了商家的描述，在自己個人平台做宣傳。伍岱麒說，“這相當於虛假廣告，可參考《廣告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相關法律規定，消費者因此遭受實際損失之後，可以向商家提起索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