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不去的辦公樓、打不通的電話、被錯拿的外賣一直困擾着外賣行業，智能取餐櫃的橫空出世，無疑解決了外賣配送的“最後100米”問題。不過，近日，多地傳來消息，取餐櫃的“免費時代”戛然而止，部分平台開始在部分區域試水向騎手收費。
騎手：存櫃四毛一次，現階段“能省則省”
8月19日中午11點半，正是用餐高峰。洪武路上某寫字樓大門口，矗立着兩個大型外賣取餐櫃機，櫃機前人來人往。大門外，不時能見到飛奔而來的外賣小哥，他們嘴裡告訴客戶“我把你的外賣放到取餐櫃了”，手上的外賣已被推進箱櫃中。大門內，寫字樓里的辦公族也蜂擁下樓，相繼拿走溫熱的外賣。
記者注意到，兩股人流摩肩接踵之間，近百個取餐箱櫃始終處於“滿櫃”狀況。情急之中，不少外賣小哥會把各式外賣放到大門玻璃窗邊、兩台櫃機空隙處，甚至櫃機頂部。
值得一提的是，在同處新街口商圈的另一棟寫字樓，外賣小哥們到了大廳里，卻是直奔略顯狹窄的外賣桌、外賣架，直至兩處被擠得滿滿當當，他們才會移步旁邊的取餐櫃。
兩家寫字樓的取餐櫃如此“冷熱有別”，只是因為第一處仍為免費，而第二處已進入“收費模式”，櫃門打開之前，外賣小哥必須掃碼付費。
對於南京幾十萬名外賣騎手而言，這一新動向無異於巨石投入湖面，畢竟取餐櫃已是外賣騎手的剛需。在高層寫字樓、大型園區或者廠區，騎手並不能入內，必須在一放一取間完成配送任務。有些寫字樓雖然允許入內，但考慮到電梯擁擠、食客聯繫不上等因素，騎手也更願意藉助取餐櫃。
在南京跑外賣的章琪（化名）告訴記者，取餐櫃收費大概從2個月前開始，“從8月份到現在，我一共付了10次費，涉及6家寫字樓。”
他出示的支付詳情顯示，使用取餐櫃的應付金額為0.6元/次，運營商有所優惠后，多數支付金額為0.4元/次，少數為0.35元/次。
相比每天六七十的派送單量，這樣的付費比例並不高。章琪解釋，主要因為目前南京僅部分運營商在部分區域收費，大量的取餐櫃仍然為免費使用。此外，在結束“免費餐”的寫字樓，只要管理人員允許上樓、配送任務不是特別緊迫，“大家都會盡量送上樓，能省一筆算一筆”。
食客：科技成服務打折“擋箭牌”，會否失去“外賣上門”自由？
雖然目前取餐櫃僅向騎手單向收費，事實上，不少關注到此事的南京市民同樣心中激起漣漪。
南京小夥子張偉明是名外賣愛好者，他直言，點餐時消費者支付的配送費，是為“配送到手”埋單。目前在家裡點外賣，騎手都是送上門的。但在公司點餐，絕大多數外賣小哥是不會送上樓的。隨着取餐櫃在南京日益普及，通知客戶取外賣的不再是外賣小哥的電話，而是一條提示信息：“您的外賣已到櫃! ”
在張偉明看來，智能取餐櫃本是科技服務生活的一大利好，現在卻成了配送服務打折的“擋箭牌”。“原本可以送到手裡的外賣，現在卻必須自己去取。可是，我點外賣就是不想下樓呀！”
不少消費者擔心，雖然目前運營商承諾“用戶取餐永久免費”，但一旦收費模式漸成行業慣例，取餐櫃的商業演進路徑極有可能向快遞櫃靠近。
曾幾何時，快遞員均為送貨上門，快遞櫃及快遞驛站出現后，起初快遞員會致電客戶，經客戶同意后才會放於快遞櫃；慢慢地，快遞員直接將快遞存於快遞櫃，僅是短信通知；而最近一兩年，客戶甚至只能收到電商平台或者存件平台發來的取件短信，快遞員送貨上門已成稀罕之事，客戶如果取件超時還會繳納一定費用。
張偉明擔心，取餐櫃運營商向騎手收費后，“外賣上門”服務會不會也漸行漸遠？
“目前站點要求外賣入櫃必須經客戶同意，但有時忙起來，小哥確實會直接放到取餐櫃，有時會引發投訴。”章琪坦言，運營商向騎手收取的存櫃單費越多，客戶享受的“外賣上門”越少，這是無法逃避的趨勢。
專家：取餐櫃僅為行業補充，應充分尊重消費者選擇
記者了解到，目前南京市場上的取餐櫃為主流外賣平台投放。平台內部人士透露，整個行業一直希望藉助前沿的技術，持續提升運營效率。
隨着智能取餐櫃投放量呈現指數級增長，物業費、清潔費以及電費等相應成本愈發突出，僅由運營商承擔並不現實，市場化商業運營自然被提上日程。記者注意到，對於取餐櫃收費，目前市場討論的焦點，一是費用到底應該由誰承擔；二是取餐櫃是否剝奪了食客收貨的便利性。
對此，江蘇新高的律師事務所律師楊陽認為，取餐櫃的收費邏輯是“誰受益誰承擔”。對於寫字樓、高校這樣的地方，騎手本身無法上樓或者進入校園將快餐一一送到用戶手中，此時將外賣放入智能取餐櫃，實際上騎手和用戶都是受益者。而對於很多住宅、寫字樓中的用戶，騎手應當取得用戶的許可后，才可以將外賣放入智能外賣櫃。目前取餐櫃收費方式比較粗放，未來在使用和收費上應該更加精細化，對於不同需求、不同時間，運營商應當分別制定收費標準和收費對象。
在業內專家看來，智能取餐櫃不是騎手送餐替代，而是一種多元化需求的補充。它為防疫要求較嚴、封閉性較高、送餐環境複雜等場景下的用戶和騎手提供了可選項，只是如何兼顧運營商、騎手、消費者的效率和體驗，需要產業鏈各方持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