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網絡平台上，不止有光明邨‘幽靈店’，還有很多品牌店的‘李鬼店’。”不久前，外賣平台上出現光明邨“幽靈店”的消息，讓不少上海市民心頭一震，隨後讀者陳小姐向《IT時報》投訴稱，之前她在大眾點評上找到一家“南門涮肉”店，可就餐體驗與此前在北京總店的感受差異甚大，她懷疑自己進了一家“李鬼店”。
《IT時報》記者調查發現，在大眾點評、口碑、百度地圖等基於LBS提供服務的生活服務類平台上，以“南門涮肉”為名的火鍋店有數十家，而“宏源南門涮肉”的商標持有人——北京宏源南門涮肉有限公司相關人士向記者確認，上海一共只有四家已開和一家正準備開業的“南門涮肉”。
南門涮肉，圖源：IT時報
“我們向各個平台都投訴過，但沒什麼用。目前正在向市場監督部門投訴，應該不久後會有處理結果。”10月27日，南門涮肉上海地區負責人告訴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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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這麼多“南門涮肉”？
打開大眾點評，搜索“南門涮肉”，首頁齊刷刷推薦十幾家“南門涮肉”，“南門涮肉”（長壽店）、“南門涮肉”（曹楊店）、“南門涮肉”（普陀店）⋯⋯名字格式整齊劃一，店家頭像也都是紅彤彤一片。記者隨手撥打了前面幾家“分店”的電話，一家說自己叫“京悅南門涮肉”，還有幾家說自己是“世博源那家的分店”，不是“直營店”，是“加盟店”。另一家則表示，自己就叫“南門涮肉”，但和世博源那家沒關係。
圖源：大眾點評
大眾點評上，有網友在“南門涮肉（瞿溪路店）”評論里寫道，“不太明白現在南門涮肉的路數，每家的裝修風格都不太統一，大概開始做加盟了。”
“我們上海一共只有五家店，其中一家還正籌備開業。”10月27日，北京宏源餐飲管理有限公司的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只有寫着“南門涮肉（上海一（二）店”字樣的，才是正宗的“南門涮肉”，而且公司並不開放加盟申請。
“南門涮肉”是北京一家知名火鍋連鎖餐飲，因其總店開在天壇南門而取名“南門涮肉”。2010年上海世博會期間，“南門涮肉”作為中華特色美食在世博園內提供服務，世博會結束后便留在了上海，最知名的一家店開在世博源。
圖源：啟信寶
既然“南門涮肉”只有五家店，為什麼大眾點評上有那麼多“南門涮肉”呢？《IT時報》記者翻閱前幾家“南門涮肉”的營業執照發現，這些店所屬公司名稱中沒有任何與“南門涮肉”有關的信息。
美團客服告訴記者，店名並不需要一定和註冊信息有關，如果“南門涮肉”沒有在系統內做過品牌保護，任何一家店都可以叫“南門涮肉”，甚至可以起一個帶有“分店”字樣的名稱，而無需提供“連鎖證明”。
她建議記者，如果想投訴這些“南門涮肉”，可以提供已註冊的商標信息，平台會在核實后對這些店做下線處理，並提供了投訴鏈接。
02
“李鬼”在百度地圖裡直接侵權
“我們也和平台客服聯繫過，沒有人告訴我們可以這麼做，也沒人管這個事。”上述南門涮肉上海地區負責人表示，除了大眾點評，在口碑、百度地圖服務等生活服務平台上，都發現有“同名店”，但投訴基本沒用。
《IT時報》記者在百度地圖裡搜索“南門涮肉”發現，比起大眾點評，有幾家“李鬼店”更不加掩飾，不僅自稱“宏源南門涮肉”，連招牌圖片都是經典的黃色小羊店招。從地址上看，這幾家店正是記者此前在大眾點評看到的那幾家。
圖源：百度地圖
當記者在百度地圖裡好不容易找到客服，併發起在線投訴時，卻遇上了“機器人客服”——它聽不懂記者的問題。截至發稿，記者還沒找到可以投訴這些“李鬼店”的百度地圖客服。只能在這家店的頁面內點擊“報錯”，選擇“地點報錯”，並沒有侵權的投訴窗口。
圖源：口碑
在支付寶里的“口碑好店”，除了幾家明確寫着“京悅南門涮肉”的門店外，其餘大多“南門涮肉”店家名稱顯示形式和大眾點評一樣。在回復記者對這些店的投訴時，口碑客服表示，需要記者提供權利人和投訴方雙方的身份證明、專利證書、商標註冊證等權屬證明。
“我是一個消費者，到哪裡找這些證明？難道不是平台負責核實嗎？”面對記者的質疑，口碑客服稱，“對不起，沒有信息無法核實。”
圖源：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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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平台需要為侵權行為擔責
面對平台的“不作為”，上述南門涮肉負責人非常無奈，她告訴記者，已經向市場監督管理部門提出維權訴求，過段時間應該會有結果。
“我們註冊的商標是宏源南門涮肉，所以維權時比較麻煩。”另一位“南門涮肉”員工告訴記者。
啟信寶中搜索“南門涮肉”，以“×××南門涮肉”為註冊名稱的商標申請查到36條，但沒有一家門店以“南門涮肉”申請成功。
圖源：啟信寶
北京宏源餐飲管理有限公司曾在2006年、2010年兩次申請“南門涮肉”商標，但都處於“等候實質審查”階段，直到2012年，“宏源南門涮肉”才申請成功。從2019年開始，多家餐飲管理公司以“×××南門涮肉”註冊商標，其中多個商標註冊成功，但也有不少處於“等待實質審查”階段，還有一些申請被駁回。
圖源：啟信寶
“如果他人已經在餐飲、餐館等服務類別上註冊了商標，則其他人未經商標權人的許可，在相同或類似的服務上使用與商標權人的商標相同或近似的商標，即構成商標侵權。”北京市雲嘉律師事務所律師趙佔領認為，如果北京南門涮肉公司已經註冊了“宏源南門涮肉”這個商標，其他人在餐飲服務上使用南門涮肉，兩者構成近似，應該屬於商標侵權。
北京尚公（上海）律師事務所律師李立則認為，假如雙方都有合法商標權，很難直接判斷是否存在侵權，要麼先申請對方商標無效，或者投訴不正當競爭，但證據組織難度很高。也可以通過認定“馳名商標”維權，但馳名商標不主動認定，只在相關爭議處理中才認定。
美團客服則回復，如果兩家店都有相近商標，平台會根據註冊時間前後判斷侵權與否，“后註冊的一般會被判定為侵權”。
但在大眾點評搜索結果里，出現在第一個搜索位置的“南門涮肉”旁掛有“品牌”字樣，客服告訴記者，這是南門涮肉品牌商和美團合作后申請的。
圖源：大眾點評
“品牌商需要提供哪些資料？”
“商標註冊書或者授權書。”
這是一家“京悅南門涮肉”，啟信寶查詢可知，上海蝦趣餐飲申請的“南門涮肉 京悅”申請被駁回，標註為“該商標已失效”。
圖源：啟信寶
平台在打假中應該承擔怎樣的責任？李立認為，對於沒有商標權的那些商家，平台應當採取措施，否則要對此擔責，具體還要看投訴以及回應的材料和內容，有時候投訴者提供的資料不全，或者被投訴一方提出了較強的質疑，維權可能會比較棘手，“法律法規關於平台審核義務並沒有規定太細，只是從合理角度來看，平台應當要求提供商標權證明，這類信息在國家知識產權局的平台上是可以公開查詢到的”。（IT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