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上，15歲的威爾·葛洛根（Will Grogen）茫然地盯着老師提出的問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老師和同學對此一臉震驚，因為這是威爾昨天才學過的內容，而且在昨天的課堂上，他的回答非常出色。
▎葯明康德內容團隊編輯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威爾堅持道，“我從來沒見過這些內容。”看着苦惱的威爾，老師也感到非常無奈，只好建議他去看一下校醫。
威爾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但他知道問題的根源。自從去年10月感染新冠后，他的生活徹底變了。
從優等生到差生
威爾是一名陽光帥氣的大男孩，不但功課好，體育也很出色，在打網球上非常有天賦。他最愛做的就是學習語言，正同時學習法語和阿拉伯語。他是如此珍惜時間，以至於認為午休都是對時光的浪費。
去年10月，他不幸感染上了新冠。新冠“康復”之後，他出現了疲勞和大腿疼痛等癥狀。他才15歲，正是最為青春年少的年齡，卻全身脫力，一個多月都下不了床。洗澡時，他必須要蹲在淋浴間里，以防自己突然暈倒。
回到學校后，威爾的腦子看起來好像出了什麼問題——數學書上的數字看起來會從書頁上掉出去；幾天前就寫完的作業都會忘了交；在英語作業里，又會不小心寫進去法語。“我把寫完的作業交給老師，老師問我，威爾，這是你的草稿嗎？”威爾擔憂地說道，“這太嚇人了，我還能成為原來那樣的好學生嗎？”
事實上，像威爾這樣因為感染新冠而出現大腦認知能力下降的案例並不少見。科學家們估計成年人里大約一成到三成的人，在感染新冠後會有類似的問題。兒童中做的相關研究並不是很多，已有的研究提出的比例範圍也差得比較大，但數字可能和成年人的比較接近。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主任Francis Collins博士曾在今年4月提到，一項研究表明感染新冠的年輕人里，有11%到15%會出現長期癥狀。“就學校里的表現而言，這可能會是災難性的。”
輸在起跑線上？
隨着Delta變種在全球的肆虐，未成年人正面臨著雙重考驗：一方面，他們即將回到學校；另一方面，他們的疫苗接種率並不高。根據《紐約時報》的報道，美國12到17歲的未成年人，完成完整疫苗接種的比例遠不到一半。而對於12歲以下的兒童，目前還並不能接種疫苗。
雖然和成年人相比，兒童受新冠病毒的影響較小。即便感染，也更可能是輕症，甚至無癥狀。但即便是這些看似不嚴重的患者，還是可能出現新冠的後遺症，這包括認知能力出現紊亂等，可能極大影響他們的學校表現，也會影響到他們的睡眠和日常行為。
在波士頓兒童醫院，研究新冠後遺症的一支團隊給出了更詳細的解答。他們說癥狀包括疲勞、頭痛、大腦難以思考、記憶力與注意力下降、睡眠障礙、以及嗅覺和味覺的變化等。對於孩子而言，他們感染新冠后可能並不需要住院，在家休息就可以得到康復。但隨後，他們出現了後遺症的癥狀，而且這些癥狀看起來從不消失。
“潛在的影響是巨大的，”專門研究神經系統感染的科學家Avindra Nath博士說道，“我是說，孩子們還處在快速發育階段。一旦開始落後，孩子們就很容易失去自信，形成負面的循環。”
滿載家長期望的孩子，可能因為一場新冠，徹底輸在起跑線上。
未知的病因
是什麼導致了新冠的後遺症？科學家們不知道答案。根據對患者的測試結果，以及對癥狀的分析，潛在病因可能有以下幾種。
首先是自身錯誤的免疫反應——新冠病毒讓免疫系統“走火入魔”，開始攻擊人體的健康組織，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又或者，新冠感染期間的炎症反應，給身體留下了難以彌補的損害。比如新冠病毒引發的感染或是炎症可能會損害到血管，這可能會影響流向大腦的血流，最終讓大腦記憶力下降，或是難以思考。
第二個解釋是病毒的持久感染。依照這個理論，這些患者並沒有真正痊癒——病毒依舊存留在他們體內。這些病毒雖已沒有傳染性，甚至可能失去了複製能力，無法被檢測出，但它們所生產的一些物質卻會引起身體的反應，導致慢性的炎症。事實上，麻疹、登革熱、埃博拉病毒感染后就有類似的病例出現。
另一些因素則會進一步增加理解新冠後遺症的難度。比如在疫情期間的生活變化，社交缺乏帶來的壓力，都會在潛移默化間影響到兒童的精神狀況。而精神狀況的好壞，可能會對癥狀造成影響。
解決問題
面對可能影響兒童終身的新冠後遺症，解決問題的方案是什麼？諷刺的是，人們第一步要做的，是搞清楚究竟什麼才是“新冠後遺症”。
一些觀點認為，所謂的新冠後遺症，其實是多種不同綜合征（syndrome）的總和。這包括了“重症監護后綜合征”，“病毒感染后疲勞綜合征”等。要搞清楚它的來龍去脈，離不開對免疫系統的進一步研究。一篇於今年5月發表在預印本網站上的論文表明，在感染新冠病毒后，如果出現慢性炎症的跡象，這些孩子就會出現後遺症。類似的研究有望讓我們更好地理解問題本身——究竟什麼是新冠後遺症。
對於成人而言，疫苗或許是解決後遺症的最佳方法之一：新冠疫苗能清除體內可能殘餘的病毒，也會指導免疫系統形成針對新冠病毒的抗體，減少誤傷可能。而且一些個例表明，即便出現了新冠後遺症，在接種疫苗后，這些癥狀似乎都有減輕。
對於尚不能接種疫苗的孩子來說，問題可能會更複雜一些。目前，醫生們更多只能對症下藥，緩解癥狀，比如通過鍛煉來恢復體力，或者進行睡眠的矯正等。
被忽略的風險
疫苗的誕生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感染病毒的人群組成。當更多的成年人接種了疫苗，年輕人和兒童在確診病例中的比例不斷攀升。
這非常符合傳染病的基本特徵。當病毒在四處傳播時，它會攻擊最脆弱的群體。而當一部分人接種了疫苗，另一部分沒有接種疫苗的個體就成了高危人群。在現實中，這代表了無法接種疫苗的兒童，或是相對接種疫苗意願更低的年輕人。
他們的未來還很長。如果產生新冠後遺症，造成的影響也會更持久。
一些專家提到，對於新冠感染的治療吸引了很多臨床上的注意力，這在一定層面上也讓關於新冠後遺症的研究變得相當不足。在2021年的秋冬季即將到來之際，年輕人群體中發生的新冠後遺症是一個被忽略的風險，需要引起人們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