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蝴蝶的世界。密林里，竹葉上，灌木中，小溪邊，隨處可見。有的已破繭成蝶，翩然飛舞；有的蝶蛹倒懸，靜待羽化；還有大量幼蟲尚在慢慢蠕動。連日來，中國紅河蝴蝶谷管理局工作人員監測：5月20日左右，首批蝴蝶將集中羽化，大爆發高峰期約在5月25日至6月10日，總數可達到1.5億隻。
“蝴蝶谷”蝴蝶聚集由來已久
紅河州金平縣馬鞍底鄉，與越南接壤，境內最高峰五台山主峰海拔3012米，最低處海拔僅為130米，山高谷深，瀑布秀美，森林覆蓋率高達70%。
“豐富的森林資源，以及2500毫米的年平均降雨量，讓這裡成為一個天然的動植物基因庫，尤其擁有豐富的蝴蝶資源。”中國科學院西雙版納熱帶植物園研究員、雲南省昆蟲協會理事長楊大榮說。
蝴蝶是生態指示性昆蟲。馬鞍底西北部是分水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生物多樣性豐富，除擁有大量珍稀野生動植物，還形成以白袖箭環碟為主，鳳眼碟、枯葉蛺碟、白帶鋸蛺碟、褐鉤鳳碟、喙鳳碟、紫斑環碟、美鳳碟等並存的蝴蝶資源，多達400多種。
箭環蝶主要分佈在我國南方，翅展可達100至110毫米，一次可產卵80至120粒，林間中華大節竹碩大的葉片，就是它們天然的“產床”，卵孵化成幼蟲后，主要靠竹類為食。
據紅河蝴蝶谷博物館館長楊鎮文介紹，在馬鞍底鄉4萬畝森林裡，共設有23個採樣地，每個採樣地面積為100平方米。工作人員每年都要開展3次檢測，其中6至7月，監測採樣地的蝴蝶數量及產卵情況；11至12月，監測三齡幼蟲越冬情況；次年4至5月，監測幼蟲和蝶蛹情況。
“1.5億隻並不是非常確定的數字，而是通過對這些採樣地的監測數據推測而來。”楊鎮文說。
天時地利兼備，間歇性大爆發成可能
面對近日金平蝴蝶谷連上熱搜，幾位專家深不以為然。
“我國有1200種蝴蝶，其中100多種是可以大規模遷飛的”。楊大榮研究員告訴記者，近幾十年來，無論是雲南昆明、甘肅榆中、雲南大理、湖北神農架都有過大規模蝴蝶遷飛和繁殖的報道，其中遷飛繁殖最大類群是飛蛾。我國常年有數十個蝴蝶大規模遷飛、爆發地點。
楊大榮還認為，自2009年有報道以來，金平馬鞍底鄉每年5、6月份都會有箭環蝶等大爆發，良好的生態環境、豐富的幼蟲食物、優良的成蟲棲息取食環境，以及從越南吹來的季風是主要原因。
“箭環蝶喜歡在竹林聚集，特別是竹林下的枯枝落葉上。”楊大榮說，入夏后，竹葉與本地殼斗科植物的腐葉，會散發酒一樣的氣息，是箭環蝶的最愛。此外，蝴蝶具有特殊的記憶或遺傳基因，經過標記監測，即使遷飛到東北、西北等地，它們仍能精準地回到氣候適宜、食物豐富的馬鞍底的“故鄉”，所以每年都有幾千萬乃至上億的蝴蝶在這裡羽化。
而預測數據之所以高於往年，或恰恰體現了蝶類間歇性爆發的特點。
“如同許多其他昆蟲種類，蝶類物種種群的間歇性爆發並不少見，著名的如雲南南部的遷粉蝶，還有如峨眉山枯葉蛺蝶、黑紫蛺蝶等一些較為珍稀的種類。”中國林業科學院資源昆蟲研究所副研究員周成理告訴記者。
據觀察，箭環蝶幼蟲多毛，可能被一些鳥類捕食者拒食，因而箭環蝶在當地具有良好的外部繁育條件。“金平高溫多雨，有大面積連續分佈的竹林。平常年份也有密度相當可觀的自然種群，成蟲產卵量大，具有周期性爆發的潛能。爆發可能主要是天敵抑制作用降低，以及氣候隨機波動所致，尤其是冬春季雨水較少、冬春溫度較高等原因，導致越冬幼蟲存活率很高。”周成理說。
面對如此密集的蝶類聚集，楊大榮告訴記者，通過多年監測研究，他們發現面對箭環蝶幼蟲的取食脅迫，連片的竹林會啟動防禦機制，被部分取食過的竹子，會汲取到更多的營養，往往長勢還好於未被取食過同林的竹子。
周成理則告訴記者，大爆發時期，幼蟲取食大量竹葉，會對竹林有一定影響，但一般不會構成生態災難。到成蟲階段，由於具有腐食性的特點，不會對林木造成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