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前段時間特別流行的“打五份全職工”嗎？最近，已經有科技公司開始對這種行為宣戰了……一位名為 Davis Bell 的美國科技公司 CEO，上周末在自己的 LinkedIn上發表了一篇文章，宣稱自己的公司 Canopy 剛剛發現並開除了兩名身兼多職的全職員工。
文/杜晨
他寫得義正詞嚴，卻沒想到，網友根本不買他的賬，直接把他罵翻了……
圖片來源：Davis Bell
在這篇相當具有爭議性的文章中，Bell 對同時做“多份全職工作”這一之前在社交網絡上爆紅的全新工作方式，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對我而言，這種東西根本不應該成為什麼有趣的社會趨勢。它根本就是盜竊和欺騙。那些誠實、有良知的人，不應該參與這種行為。”
圖片來源：Davis Bell
沒想到，這些話卻引來了大量批評。目前 Bell 已經關閉了文章下方的評論。
在 Reddit 上的一個專門吐槽職場不合理情況的版塊里，Bell 的文章也引發了巨大的爭議，有網友質問：憑什麼科技公司高管身兼多職就沒事，普通員工打多份分工就要被開除？
/ 向“職業多配偶制”宣戰 /
首先我們來前情提要一下，最近被大量討論的“打多份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約今年七月，一位 Reddit 網友分享了自己的經驗：他從窮小子變身“年入百萬工程師”，靠的並不是努力工作和在大公司熬資歷，而是同時做着5份（遠程）全職工作。而且這5個僱主當中有4個都是全球五百強，工資加起來達到了90美元時薪，年薪預計能達到120萬美元。
他的這種玩法，就叫做“身兼多職”（overemployment）。這種情況的背景，是在經濟情況差、高通脹等前提下，越來越多美國年輕人（特別是科技從業者或高技能白領）利用遠程辦公的可能性，同時做兩份甚至更多全職工作——當然錢很重要，但有些人這樣做也是為了自己的喜好。
甚至還有一種更形象的說法，叫做“職業多配偶制” （Career Polygamy） ……
在網上還有專門的教學網站，專門教大家如何同時做多份遠程工作、更快實現財務自由，提供各種攻略教程小貼士等等，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而我們今天故事的主人公 Davis Bell，就成為了第一個旗幟鮮明對抗這一趨勢的人。
圖片來源：Davis bell/Canopy/LinkedIn
Bell 是一家位於美國猶他州的科技公司 Canopy 的 CEO，同時也是一位天使投資人。他在自己的文章中是這樣寫的：
“我們發現並且開除了兩名最近剛剛加入公司的工程師，這兩人在我們公司開展工作的同時，根本沒有從他們之前供職的大公司辭職。他們仿效的是最近流行的一種趨勢：同時打兩份全職工作，並且對兩邊撒謊。”
“這根本不是什麼‘副業’（side hustle） 或者‘兼職’ （moonlighting） 。這就是一邊撒謊一邊同時做兩份全職工作，比如同時開兩個會等等。他們的早期績效非常糟糕，幸運的是我們的經理很快就嗅到了問題，抓住了他們。”
圖片來源：Davis Bell
猶他州是美國新興科技行業發展最快的地方之一。鹽湖城、普羅沃等組成的城市群，因為科技行業飛速發展，被稱為“硅坡”（Silicon Slopes）。
也正是因此，在許多“逃離硅谷/大城市”的人，特別是科技行業從業者的眼中，猶他州/鹽湖城大都市區儼然成為了最佳目的地之一。自從新冠疫情以來，越來越多人來到了這裡開展人生的新階段。
Bell 的公司 Canopy 創立於2014年，，做的是稅務/賬務管理相關的 SaaS 軟件，公司規模並不大，只有不到200人，總部就設在鹽湖城和普羅沃中間的 Draper。
他在接受 Business Insider 採訪時表示，自打遠程辦公的潮流興起，自己親眼目睹了越來越多的科技從業者搬來猶他州定居和工作——但是在這群人中，難免會出現一些讓自己非常無法接受的人。
他透露，開除掉的這倆人，同時都在另一家“特別特別巨大”的科技公司工作，之前的工資待遇肯定已經相當優渥了，而 Canopy 又給他們開出了13-14萬美元的年薪，相當於又給他們增加了額外的收入來源，況且這倆人在公司根本沒做什麼正經工作。
還沒幹完第一個季度，這兩人的經理就因為績效糟糕而開始調查他們。跟 HR 開會之後，Canopy 公司又給他們之前工作的巨頭公司寫了封信——果不其然，對方表示此二人仍然在職……
“那些在大公司工作，拿着高薪的人，現在都跑來猶他了。這些人在我們這入了職，卻不工作——這樣的事情到哪都離譜，更別提對於（我們這樣）中小型公司來說，帶來的傷害特別大。”
他在 Linkedin 文章中對這種“職業多配偶制”表示了徹底的否定：
“每當我聽到類似的故事，特別是竟然沒有人對這裡面的核心道德問題表示擔憂，我都感到十分驚訝。在我看來，同時做兩份全職工作就是盜竊，並且伴隨着大量的謊言和欺騙。”
為什麼同時打兩份工就是盜竊呢？Bell 這樣解釋：公司有兩種，要麼由投資方（包括各種養老基金和投資基金）擁有，要麼由員工擁有（Canopy 就是這樣）。在任何一種情況中，只要公司里有人佔著坑不工作，就是在盜竊投資方和員工的合法權益——這也是為什麼他無法接受有人“steal from his company”．
這種做法，不僅對於其他同事造成了損害（大家都有相同的工作量分配，結果同事被迫幹了更多活），對於另一個正經需要這份工作的人來說，更是一種盜竊。
最後，Bell 也在文章里分享了一些如何找到此類打工仔的方法：
1）入職后沒有更新 LinkedIn ，而是直接將賬戶設置為私密；
2）未申請任何公司福利
3）開會時默認關閉攝像頭
4）Slack、電子郵件回復速度慢
5）經常性開會遲到且沒有合理理由
6）曾經在超大公司工作，具體貢獻價值更容易掩蓋在團隊之下。
“並不是說有此類情況一定代表員工有問題，但如果在同一人身上發現幾條同時存在，那麼可能性就比較大了。” Bell 解釋道。
/ 網友回擊：大佬可以，我們不行？ /
看到 Bell 這篇“居高臨下”的文章，網友一下子就炸鍋了：
憑什麼那些科技大佬，還有你們這些公司高管和硅谷精英，可以身兼多職，比如不少人就很驕傲說自己身兼xx基金投資人的身份，我們底下打工仔想多賺一份工資，就要被打成“竊賊”、“騙子”？
比如網友 HanzJWermhat 就指出，“貝佐斯、扎克伯格、馬斯克都同時管理多家公司。憑什麼我就不可以？”
圖片來源：HanzJWermhat
另一位網友寫道：“是啊，終於被你們發現了呢。我同時干兩份工作就是為了從你們這些公司偷東西，就像那些酷小子一樣。”（註：酷小子 cool kids 指的就是像馬斯克、多西這樣的傳奇創始人）
圖片來源：myotherhatisacube
也有人發了一條搞笑視頻，諷刺現如今底層打工仔被迫身兼多職的境況……
科技首富伊隆·馬斯克 （Elon Musk） 就是最典型代表，之前一度同時身兼特斯拉、SolarCity（后被特斯拉收購）、SpaceX、Boring Company、NeuraLink 等多家公司的 CEO 或高管身份。
馬斯克的好兄弟傑克·多西 （Jack Dorsey） 也曾經身兼 Twitter 和 Square 兩家公司 CEO 的身份（后被 Twitter 董事會踢出局）。
馬斯克和多西 圖片來源：BBC
更別提寫了這篇文章的 Davis Bell，本人也是身兼多職，既是 Canopy 公司的 CEO ，又是一位“天使投資人”。
對此 Bell 解釋稱，天使投資只是“私活”，一個月只佔用個把小時的時間。
網友 Rakshak-1 總結得比較準確：
“（Bell 的發言）就是典型的雙重標準。他們那些高管可以自由地用任意方式追求各式各樣的利益，與此同時我們打工仔要是不能當好忠誠的僕人，他們居然能氣成這樣……”
圖片來源：Rakshak-1
在很多打工仔的認知當中，“身兼多職”不光是為了能夠讓自己的財務狀況有所好轉，更重要的也是一種對於如今資本主義壓榨勞動力價值的，“聰明”的反抗。
前面提到的那個一人打五份工的小哥，當然只是極端案例。不過實際上，在過去兩年美國疫情肆虐的期間，同時在至少兩家公司全職工作，已經確實成了不少年輕人的選擇。
甚至有先行者成立了專門的組織來教人們怎麼做。Overemployed.com 就是這樣一個教程網站，它在首頁直接寫了一行大字：歡迎來到財務自由的隱秘大門。
圖片來源：Overemployed
Overemployed 是一個專門面向同時全職多份工作的職場人士社群，它所宣傳的這種工作方式的最大誘惑力，就在於不僅能夠讓打工仔獲得更高收入、更快實現財務自由，在過程當中也可以不用在關心辦公室政治，甚至不用擔心裁員。
但也不是說這種身兼多職的工作方式就真的能讓打工仔安坐家中數鈔票：實際上，這些打工仔發現自己需要費更大的精力來平衡兩份工作，更好地安排時間和注意力。如果安排不好，兩份工作很有可能互相影響，導致陷入惡性循環。
即便如此，Overemployed 還是宣稱這種身兼多職的工作方式將會長期存在。原因無外乎“遠程辦公成為常態”、“通脹逼迫” 等等。
該機構也為想要嘗試的打工仔提供了一些參考建議，比如盡量別去創業公司、開會時關閉攝像頭、社交網絡上不要po工作內容、LinkedIn 屏蔽老闆同事、無線連接快速切換多台電腦的鼠標和鍵盤等等。
不過，該機構建議採用的一些設備，比如對抗員工活動監控的“鼠標抖動器” （mouse jiggler） 等，在很多採用了遠程辦公的大公司都是違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