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晚間，Twitter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的一份文件顯示，馬斯克的顧問向Twitter發送了一封信函，正式通知終止雙方之前達成的收購協議。Twitter表示，這封來自馬斯克的終止信函是無效的和錯誤的。
撰文 | 李里里 編輯 | 李信馬
當天，馬斯克的代理律師在致Twitter首席律師的一封信中表示，馬斯克終止收購的原因，是由於Twitter“嚴重違反了原始協議中的多項條款”，包括“虛假和誤導性陳述”及“未遵守人才管理方面的義務”。
但Twitter對此表示：“並沒有違反任何協議下的聲明或義務。”Twitter將計劃繼續執行協議，並按照與馬斯克此前商定的價格和條款完成交易，公司尚未受到，也不太可能受到重大不利影響。
事實上，受此消息影響，Twitter股價一路下行，截止8月31日，已跌去了2.81%，市值也已經跌破300億美元大關，僅為296.53億美元。受到不利影響的不僅僅是Twitter，特斯拉的股價也持續下跌，自消息公布以來，截止8月31日，已經跌去4.45%，市值蒸發了384.16億美元。
Twitter及特斯拉的股價變化趨勢圖 圖片來源：Wind
01.
馬斯克為何停止收購？
也許一開始，馬斯克就沒有想明白是否要收購Twitter。
4月4日，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披露的文件顯示，特斯拉CEO埃隆·馬斯克持有Twitter9.2%的股份。該消息一出，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因為據2021年底公開資料顯示，Twitter的單一最大股東VANGUARD GROUP INC的持股數量也僅為8.8%。就意味着，馬斯克已經成了Twitter單一最大股東。
Twitter立刻就將馬斯克任命為董事會成員，但一周后，馬斯克表示自己並不願意加入。後來，Twitter的一名股東就以“延遲披露股份，人為壓低股價”為由，對馬斯克進行了起訴。面對被起訴的壓力，馬斯克在向證劵交易所提交的一份文件中表示，自己打算以413.9億美元的現金收購Twitter，報價為每股54.20美元，比Twitter4月1日的收盤價高出38%。
提出收購Twitter比較“突然”，而且恰恰在被起訴之後，讓人不免好奇收購的真實意圖。關於收購Twitter后的具體打算，馬斯克也並沒有做出具體陳述，只是表示道：“投資Twitter是因為我相信它有可能成為全球自由言論的平台，我相信言論自由是一個正常的民主社會所必須的，Twitter需要作為一家私營公司進行轉型。”
為了自由言論，也可以理解成“收購原因不夠具體”。4月15日，在TED對馬斯克一次訪談節目中，當被問及為何要收購Twitter時，馬斯克下意識地直接回答道：“I don’t Know。”沉默了一會兒后，便開始斷斷續續地解釋着收購的原因，持續了幾分鐘，中間甚至還提及到“人類文明已經受到了威脅”等。
此外，與收購Twitter相類似，馬斯克也曾揚言要收購可口可樂和麥當勞。4月28日，馬斯克曾在Twitter上發文稱“接下來我要收購可口可樂，然後重新把可卡因放進去。”此前，也曾發文稱：“我要收購麥當勞，然後把他們的冰淇淋機改進一下。”
馬斯克發推要收購可口可樂和麥當勞 圖片來源：Twitter
但事實證明，這只是馬斯克開的一個玩笑，畢竟可口可樂市值高達2688.73億美元，麥當勞的市值也有1865.73億美元。
那收購Twitter的起因，是否也只是一句玩笑呢？沒有人清楚。
但馬斯克給出的終止收購Twitter的原因，卻十分清晰。例如第一大核心原因是“垃圾及虛假賬戶問題”。5月13日，馬斯克發布推文稱，收購Twitter交易將暫時擱置，因為正在核算“垃圾或虛假賬戶是否只佔用戶的5%以下”的詳細結果。6月6日，馬斯克律師團隊在致Twitter的信件中公開表示道，Twitter拒未提供馬斯克要求的全部垃圾賬號數據，屬於“嚴重違反”收購協議，馬斯克因此有權終止收購。
迫於壓力，Twitter決定給馬斯克開通對全部“Firehose”數據庫的訪問權，即每天發布超過5億條推文的數據流。馬斯克一邊核查，一邊表示，Twitter公布的垃圾賬號佔比低於5%的數據根本不可信，真實的數字應該是在4倍左右。
但經過計算后，馬斯克並未公布具體佔比，只是強調Twitter上的垃圾及虛假賬戶的數量比重，比Twitter自己聲稱的5%要多很多。7月8日，馬斯克表示將終止對Twitter的收購，並指責Twitter嚴重違反了協議中的多項條款。
這些條款中，還有一項是“遵守人才管理方面的義務”，馬斯克表示這一點也影響了他對Twitter的收購。在簽訂以440億美元收購Twitter的協議時，馬斯克曾要求Twitter要基本保持其當前業務組織完好無損，如果要改變正常業務流程，必須要徵得馬斯克的同意。
但據外媒報道，Twitter高管在一次內部會議上表示，公司內部越來越多的員工選擇了離職，員工流失率已達到18.3%，而此前的員工的流失率僅在15%左右，與競爭對手維持在相等的水平。馬斯克對此表達了不滿：“Twitter最近人員變動過大，部分高級管理人員和三分之一的人才招聘團隊離職，違反了此前收購協議的義務，對公司價值造成了損害。”
此外，“隱私及安全”也是馬斯克不斷強調的問題。在這一點上，馬斯克受到了外界的幫助。8月23日，美國多家媒體爆出，Twitter的前安全主管佩特·扎特科以“吹哨人”的身份向官方實名舉報，稱Twitter在網絡安全問題上，存在向監管機構撒謊，並刻意無視虛假賬戶的行為。並指控Twitter違反了2011年聯邦貿易委員會達成的和解條款，謊稱自己採取了更有力的措施來保護用戶的安全和隱私。
馬斯克聽到消息后，立刻向這位主管發去了傳票。8月30日，在發送給Twitter的終止信函中，馬斯克強調，Twitter在防禦黑客和隱私問題方面有“嚴重缺陷”，“嚴重違反”了數據隱私和消費者保護法方面的義務，也違反了併購協議中的條件等。
馬斯克找了很多理由，但簡而言之——Twitter沒有遵守協議，我不收購了。
02.
Twitter：從欲拒還迎，到糾纏不清
Twitter在收到馬斯克發送的信函后，立刻進行了回應：“此信函是無效的。”外界對此感到不解，這與Twitter最初“不願意被收購”的態度已截然不同。
最初為了阻擋收購，Twitter通過邀請馬斯克入局董事會，限制其占股比例不得超過15%，來達成自我保護的計劃。當計劃失敗后，Twitter又想出“毒丸計劃”的提議，通過大量低價增發新股，讓收購方手中的股票佔比下降，並增大收購成本，以此實現無法被收購的效果。
換言之，寧願忍受攤薄股權，也不讓馬斯克收購Twitter。但令人沒想到的是，從4月14日馬斯克向Twitter發出收購邀約，到4月25日Twitter接受440億美元的收購協議，只用了11天。這期間，Twitter的態度從拒絕到接受，發生了180度轉變。
不過， “Twitter收購案”的拉扯才剛剛開始，Twitter一直提議希望能夠早日完成交易，甚至在對馬斯克的上訴中，也提出申請，希望法庭能夠直接進行連續四天的審判，並在9月份完成案件的裁決。但馬斯克一直在調查證據，並延緩審判，甚至希望到2023年2月宣布審判結果。
Twitter為什麼慌了？這與其股價的變化有關。
在馬斯克提出要收購Twitter時，Twitter正值股價上漲的巔峰時期，在4月5日曾達到54.78美元的股價高點。Twitter2022年第一季度的財報數據顯示，季度營收達到了12.01億美元，同比增長15.92%，凈利潤達到5.3億美元，同比增長654.78%。
但近期公布的2022年第二季度財報數據顯示，Twitter的營收僅為11.77億美元，同比下跌了1.16%，凈利潤為虧損了2.7億美元，同比下降511.29%。截止8月31日，Twitter的股價也較此前的最高點，跌去39.74%，市值幾乎腰斬。
Twitter股價變化趨勢圖 圖片來源：Wind
美國的大環境也讓Twitter感到壓力重重，除Twitter外，美國的科技股表現都不太如意，尤其是數字廣告業務。拿Twitter來說，2022年第一季度，Twitter的數字廣告業務同比增長18.93%，2022年第二季度，同比增長率就下降到了6.11%。其他的在線廣告公司像Alphabet、Meta Platform、Snap和Pinterest的營收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降，股價也都平均暴跌了40%左右。
這讓Twitter擔心如果交易遲遲無法落定，將陷入經營困境中。但據外媒報道，馬斯克此時顯然並不願意吃這個虧。
此前也有外界推測，流量變現紅利是馬斯克收購Twitter背後的主要利益需求。
特斯拉近期發布了2022年第二季度的財報，數據顯示，特斯拉第二季度銷量為254695輛，同比增長 27%，不過，據市場調研機構Counterpiont發布的《2022年第二季度全球電動汽車行業報告》顯示，全球新能源汽車銷量同比增長達61%，國內比亞迪第二季度的銷量達35.4萬輛，同比增長266%。相比之下，特斯拉的銷售成績並不算好。
在營銷費用方面，2021年特斯拉的營銷及一般行政費用高達45.17億美元，10年的費用就可以收購一個Twitter。馬斯克也表示將關閉一部分比例的線下體驗店，將營銷轉移到線上，這項轉變落實后，特斯拉將迎來新的營銷推廣需求。
Twitter有兩億月活用戶，馬斯克在Twitter上有8000萬粉絲，收購Twitter后，能夠通過Twitter社交平台實現特斯拉等產品的營銷效果，但顯然Twitter的表現，讓馬斯克調整了自己的預期。
目前Twitter的虛假賬戶數量過多，營收表現不及預期，市值也在大幅下降，以及存在一定的隱私安全風險等因素，或許都讓馬斯克覺得花440億美元收購Twitter並不划算。但Twitter則表示，對未來法院的判決十分有信心，並會全力促成收購案的執行。
美國韋德布什證券公司分析師丹尼爾·艾維斯認為，馬斯克收購Twitter可能存在三種結局：交易失敗；馬斯克壓低收購價；馬斯克退出交易並支付10億美元“分手費”。
這場“Twitter收購案”將於美國特拉華州進行裁決，並於10月公布審判結果。但無論審判結果如何，現在看，這場“始亂終棄”的鬧劇都對雙方造成了不小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