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一年是充滿挑戰的一年。”三月財報季，“承壓”、“降本增效”等詞彙頻繁出現。23 日下午，騰訊發布 2021 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財報。不出所料，財報中的數據並不亮眼。
作者 | 陳晨
編輯 | 鄭玄
騰訊第四季度凈利潤（Non-IFRS）248.80 億元，同比下降 25%；全年凈利潤（Non-IFRS）1237.88 億元，同比微增 1%。繼 2021 年第三季度凈利下跌 2% 后，騰訊連續第二個季度出現凈利負增長，全年的凈利增幅則滑落至近十年低點。
來自：騰訊 2021 年第四季度財報
資本市場也迅速做出反應。第二天一早，騰訊控股開盤跌超 4%。
在電話會議上，騰訊總裁劉熾平將 2021 年、2022 年，定義為市場從“激進擴張”走向“降本增效”的過渡期，而作為一個盈利的公司，騰訊需要與更低的增速共存、共舞。
01 遊戲：國內增長放緩，發力海外市場
2021 全年，騰訊網絡遊戲收入 1743 億元，較 2020 年同比增長 12%，增幅較 2020 年（增長 36%）大幅收窄。
在財報中，騰訊將遊戲收入分成本土和國際市場兩個板塊。按照全年計算，本土市場遊戲收入增長 6% 至 1288 億元，國際市場遊戲收入增長 31% 至 455 億元。
這是繼上一季度之後，騰訊第二次在財報中將遊戲業務的收入按本土和海外劃分。2021 年第三季度，騰訊本土市場遊戲收入同比增長 5%，國際市場遊戲收入按固定匯率計算增長 28%。第三季度兩個市場的增幅已經有較大差距，第四季度更甚。
而在第四季度，本土市場遊戲營收 296 億元，收入增長僅有 1%，幾乎停滯；而國際市場遊戲收入則增長 34% 至 132 億元。
在四季報及全年報的腳註部分，騰訊對於將本土市場遊戲和國際市場遊戲的收入分開披露做出解釋——“以反映國際市場遊戲業務規模的不斷擴大”。而另一層意義或許是：將內地和海外分開，避免將騰訊遊戲業務的增長，再當成是在國內“吸血”。
三季報中對於本土市場遊戲版塊業務回顧及展望的開頭寫到，“自二零二一年九月一日起，我們採取了新措施，全面落實中國的未成年人遊戲防沉迷最新規定。”國內市場遊戲增長的下滑可以回溯到 2021 年的 8 月 30 號。
當天，國家新聞出版署下發《關於進一步嚴格管理切實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網絡遊戲的通知》，通知中要求為未成年人提供的網絡遊戲服務，需要壓縮到周五至周日和法定節假日的每日 20 點到 21 點。
這無疑是對全行業的打擊，而將遊戲作為主營業務的騰訊同樣迎來了當頭一棒。
財報中列出了影響國內市場遊戲收入增長的兩個原因，一是未成年人消費減少，二是研發資源專註於新措施的實行。而作為騰訊在未成年人遊戲防沉迷上的關鍵成效，未成年人遊戲總時長同比減少 88%、總流水同比減少 73% 也被視為關鍵數字列入了財報。
不過財報中還提到，未成年人保護措施的影響將於 2022 年下半年全部消化。對於騰訊來說，不利影響的短期肅清或許是個安慰，相較而言，版號問題懸而未決則更令人焦慮。
國產網絡遊戲的審批信息停擺在 2021 年 7 月底，騰訊2021 年第四季度沒有新的版號獲批，即使前段時間“2022 年不新發版號”的傳聞被闢謠，加強對遊戲領域的監管也是公認的趨勢。
騰訊首席戰略官詹姆斯·米歇爾（James Michelle）在電話會就相關問題作出回應，“從過往的經驗來看，如果新遊戲上市斷檔，那麼舊遊戲的創收能力還是非常強的”。
從財報中也可以看到騰訊在這個問題上的表態：“我們正在深入及全面的培育關鍵 IP。”列在財報中的動作包括基於《王者榮耀》的人物開發新遊戲、動畫及電影，在《和平精英》、《QQ 飛車手游》及《QQ 炫舞手游》舉行冬季奧運會相關活動。在國內遊戲市場即將進入存量時代的情況下，更多的資源將被重新調配到遊戲的運營和 IP 影響力的增強上。
圖註：《王者榮耀》IP 開放世界 RPG 新游《王者榮耀・世界》內畫面
騰訊依舊對遊戲業務保有信心。在電話會上，米歇爾肯定了遊戲行業的活力及其基於人類需求層次理論的不可或缺性，並表示遊戲會從技術變革中獲益，比如元宇宙的概念。
遊戲的另一條出路在海外。根據《晚點 LatePost》此前的報道，騰訊遊戲的最終目標是海內外五五開。2021 年底，騰訊宣布推出面向海外市場的遊戲品牌 Level Infinite，並相繼在海外各地組建工作室。財報上國際市場遊戲持續增長的亮眼表現，正推動騰訊遊戲向這個目標逼近。
不過對於騰訊來說，離開其在國內建立的流量護城河，如何在競爭激烈的國際市場站穩腳跟，仍是個不小的挑戰。
02 誰還能來支持金科企服的高速增長？
騰訊第四季度最引人注目的變化，無疑是金融科技和企業服務營收首度超過遊戲，成為騰訊新的“現金牛”。
騰訊金融科技和企業服務板塊第四季度營收 479.58 億元，佔比提升至 33%，首次超過遊戲板塊；金融科技和企業服務全年收入則同比增長 34% 至 1722 億元。
自 2019 年第一季度獨立公佈於騰訊財報開始，金融科技和企業服務一直處於高速增長的狀態，也成為了騰訊近年來收入增長最快的部門。騰訊更是在數字新基建、布局 SaaS 助力小微、釋放雲技術幫助實體經濟轉型上取得了不少成績。
但值得關注的是，金融科技和企業服務的收入部分同比增長在 2021 年第一季度達到高點 47%，此後一路下滑至 25%，增長明顯放緩，收入成本的同比增長更是在第四季度超過了收入的同比增長。
金融科技及企業服務業務在財報中沒有被分列出來，不過劉熾平在電話會上說，騰訊的 LaaS 和PaaS還處於凈虧損的狀態，SaaS也並沒有產生可觀的收入。
“雲服務行業的競爭非常激烈，有時候為了獲得更多的用戶，需要提供更大力度的價格折扣，更優質的定製服務，這些都可能導致利潤率的下降甚至是虧損。”
財報中，騰訊也表示將優先考慮擴大 SaaS 的業務規模而非顯著的收入，LaaS 和 PaaS 的發展重心也將轉移到為客戶創造更高的價值上。其中寫道：“我們相信這些重心的改變將使我們的客戶受惠，並改善我們的利潤率。”
有意思的是，此前在有數 DataVision 對拼多多 2021 財年與第四季度財報的分析中，他們提到拼多多之所以能盈利，一個原因是“四季度服務器提供商騰訊雲給返現大戶拼多多發了一個『大紅包』，減免了部分費用。”
財報中將金融科技服務收入的增長主要歸結於商業支付金額的增加。合理推測，金融科技，或者商業支付，是騰訊此板塊增長的主要貢獻者之一。
2021 年 6 月，人民銀行、銀保監會、國家發改委、市場監管總局聯合推出降費措施，此後中國支付清算協會聯合中國銀行業協會發出倡議書，呼籲商業銀行、支付機構適當降費。
9 月，財付通對符合標準的小微商戶實行支付手續費優惠，在微信支付平台上所有支付方式和場景的支付手續費在官網公示標準基礎上打 9 折。22 年 3 月，騰訊又發布進一步降低小微商戶支付手續費的通知。
中金公司分析稱，“合理的降低資費水平對於業務成長有明顯的推動作用”。
但是金融相關的領域，近年來來自監管的壓力也在上升。
3 月 19 日，華爾街新聞等多家媒體報道稱“中國監管部門考慮要求騰訊將微信支付納入新成立的金融控股公司”，摩根士丹利分析師在電話會上提問微信分拆的傳聞是否屬實。劉熾平回應：騰訊在與監管方探討成立金融控股公司的可能性，這對行業和公司是積極的，並不會對業務產生實質的影響，騰訊方也會欣然接受。
騰訊與監管部門的合作究竟會走向何處我們不好揣測，不過在財報里金融科技這一板塊，騰訊除了關注交易及客戶管理，還特意提到了新增數字人民幣入口一項。
03 廣告還要跌，不影響 SSV 跑起來
“我們的廣告收入於下半年大幅放緩，之後減少。”
2021 年第四季度，騰訊網絡廣告收入 251 億元，同比下降 13%。其中，媒體廣告收入下降 25% 至 32 億元，社交及其他廣告收入下降 10% 至 183 億元，在分發渠道上則體現為騰訊視頻和騰訊新聞服務、微信朋友圈廣告廣告收入的減少。
財報電話會中，米歇爾就騰訊廣告和整體的行業趨勢做出推斷，認為網絡廣告收入下滑的主要原因是廣告監管的趨嚴，除了對廣告本身的監管之外，還有對部分廣告客戶所處行業的監管，如教育、遊戲等。
騰訊在財報中判斷，騰訊的廣告業務可於 2022 年後期恢復增長，這也意味着廣告業務下跌的情況還將在 2022 年的前三個季度持續。詹姆斯也在財報會議上印證了這個觀點。
不過他們也判斷，限制預載廣告對壓減廣告庫存的影響相對較小，《個人信息保護法》也只是降低了廣告投放精度，二者對騰訊廣告的負面影響較小。
在財報中，騰訊還提到微信日活躍廣告主同比增長超過 30%，分析了企業微信連接用戶和客服代表、以小程序為落地頁這兩種新的廣告營收形式，並且多次提到了“廣告解決方案”——“提出差異化廣告解決方法”、“進一步升級廣告解決方案”。
相較於廣告，騰訊在財報中更多介紹關於 ESG 相關的進展。在主席報告中，馬化騰介紹了可持續社會價值（SSV）事業部、基於微信小程序建立的公共應急平台和對應用的適老化改造等方面的進展。
2018 年，騰訊內部提出了“科技向善”的命題，此後升級為整個集團的戰略。而在一次次的財報中，騰訊對社會責任的看重也越來越明顯。
2021 年 4 月 19 日，騰訊提出“可持續社會價值創新”戰略，宣布首期投入 500 億元設立”可持續社會價值事業部”推動戰略落地，探索科技如何和社會價值結合。在財報中，騰訊提到，2021 年投入SSV 及 CPP（共同富裕計劃）的資金，包括4.50 億元捐款，以及 2.24 億元的各類開支。
去年中秋騰訊甘蔗渣月餅盒的背後，是它對碳中和的響應；微信電子值機助力航空業數字化轉型之外，也省下了超過 2500 萬張紙質登機牌；科技+醫療領域的“急救互聯”小程序可實現一鍵線上呼救，內置騰訊雲語音識別技術和文字語音互轉功能的“無障礙急救”，讓聽障人群也能被搶救於 120 的第一線。還有為殘障用戶設計眼動輸入，將 AI 帶進養老院……
“我們相信，中國互聯網行業正在結構性地邁向更健康的模式，回歸以用戶價值、科技創新和社會責任為中心的本源”，馬化騰選擇了這樣的陳述開啟騰訊的戰略進展與展望，“我們正在適應新環境，降本增效，聚焦重點戰略領域，爭取長期可持續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