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英語破產的消息傳出一周以來，教育分期、預付費等問題同樣處於風口浪尖。8月19日，北京商報記者注意到，華爾街英語破產事件持續發酵，如何退費成為大眾關注的焦點。除了預付費退費難之外，圍繞培訓場景而來的教育分期也陷入困境，其背後的多家持牌消費金融機構同樣遭受多方質疑。而租房、醫美、教育等分期場景頻頻“翻車”之下，困於場景之爭的消費金融機構後續還能怎麼走？
教育分期再現風波
“才上了一次線上課就出現了這一情況，貸款倒是還了近半年，現在退費也沒了指望。”8月19日，一名來自華爾街英語的學員王菲（化名）無奈地告訴北京商報記者。2021年1月，王菲在門店業務員的推薦之下，通過貸款分期購買了華爾街英語課程，因春節假期將近，業務員向其建議3月節后開始上課。
王菲向北京商報記者提供的信息顯示，王菲使用的貸款平台是百度旗下度小滿金融，總貸款額度為2.3萬元，分期12個月，名義年化利率為8.4%。當前，王菲每月還款金額約為1700元。
王菲表示，在破產消息傳出后，其多次聯繫此前辦理業務的銷售人員要求退費，但未能獲得回應，或是被直接告知無法退款。同時，王菲稱未能與放款方度小滿金融取得聯繫。
除了僅上了一堂課的王菲外，還有多位在2021年7月刷信用卡繳費的用戶向北京商報記者反饋稱，自己還一堂課都沒上，數萬元學費就打了水漂。而據學員介紹，包括前述用戶使用的平台在內，還有招聯消費金融、北銀消費金融等機構為華爾街英語學員提供分期服務。
有學員反映稱，受疫情等因素影響，存在大量學員在購買課程后只能延期上課的情況，期間業務員還以升級課程等話術引導用戶續課。而在繳費環節，涉及到押金、課程費、升級以及延期課程費等多個類目，不少用戶組合使用多個分期平台背上沉重貸款，退款流程也更為複雜。
8月12日，華爾街英語將宣布破產的消息傳出，各地門店應聲關閉，隨後線上課程也無法開啟。來自全國華爾街英語學員自發聯繫起來，進行數據統計等各項工作。據介紹，各地維權學員已超過6500名，涉及退費金額超5億元。而學員貸款金額多集中在5萬-8萬元之間，更有甚者突破20萬元。
對於破產消息，華爾街英語至今未有進一步消息傳出，捲入其中的金融機構也未作出回應。8月19日，北京商報記者多次撥打華爾街英語上海總部電話，始終未能接通。同時，對於貸款學員安置以及後續在教育分期業務上的規劃，記者也向度小滿金融、招聯消費金融等機構進行了了解。
其中，招聯消費金融方面回復稱，公司與華爾街英語的合作在2020年1月初已經完全停止，目前公司在貸用戶業務量很小。在與華爾街英語過往的合作中，公司所有流程均合法合規，貸款前均明確提示和告知。當前，已安排專人跟進在貸用戶諮詢與服務，切實保護用戶合法權益。
消費金融場景頻頻“翻車”
有消費金融從業人士向北京商報記者透露，近期的確收到大量關於教育分期場景的退費反饋。但按照退費程序，只有相關培訓機構主動申請退款后，消費金融平台才能為用戶辦理退貸手續。
另有知情人士告訴北京商報記者，即便當前華爾街英語各地門店悉數關閉、業務員無法取得聯繫，但破產消息仍需等待進一步確認。“相關金融機構也在等待華爾街英語的安置、退款方案，在他們做出明確回應前，金融機構是不會另行發聲的。”
隨着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於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學科類課外培訓機構開啟了轉型、退出之路。儘管“雙減”政策對於成人教育、素質教育等客群影響較小，但各類消息也為早已多次被投訴的培訓貸加了一把火。
在各類公開平台，北京商報記者也注意到，近期關於培訓機構跑路的投訴大量新增，其中不乏辦理了教育分期的用戶。值得一提的是，教育分期此前便已經因誘導學生用戶貸款等多次被疑。在破產消息傳出以前，華爾街英語便因為誘導學生用戶貸款購買課程、退費難等問題被大量投訴。
作為消費金融行業的熱門場景，教育分期受到多家金融機構青睞。近年來，教育分期風險逐漸暴露在大眾面前，多次出現騙貸、跑路情況。相關機構一跑了之，“逾期記錄上徵信”則成為了卡住用戶“命門”的“大手”。
而教育分期也並非消費金融行業內首個“翻車”場景。租房分期的歷史遺留問題，至今仍未得到妥善解決，醫美分期也同樣大量捲入糾紛。
在消費金融行業從業多年的劉軍（化名）看來，持牌消費金融推出的各類場景分期模式，本質上應該是多方共贏的結果。在開展合作前，消費金融機構也會對合作方資質等進行審核，但很難做到100%把控風險。
“本次教育分期場景出現大規模事件，一方面是受到疫情衝擊，線下展業機構難以抵禦風險；另一方面則是在於消費金融行業‘紅利期’已過，各類場景均呈下滑態勢。行業機構整體都會受到影響。”劉軍指出。
此外，消費金融專家蘇筱芮表示，華爾街英語等教育機構破產有多方面原因，一方面，大環境趨嚴使機構後續業務的支撐難以持續，人員流失、財務吃緊的狀態下難以保障後續的培訓服務如期進行；另一方面，消費者預付的學費與接受的培訓服務存在期限錯位情形，而學費資金又缺乏有效監管賬戶，導致其處於真空狀態，這種狀態下，大額錢款能夠被教育培訓機構任意使用。
如何破局
事實上，自2020年以來，受到監管政策、行業現實情況等因素影響，北京、廣州、重慶等多地對轄區內小額貸款公司“培訓貸”業務以及預付費問題進行規範化約束。
在消費金融領域，北京商報記者了解到，業內已經有機構推出按服務進度給培訓機構打款的分期產品，可根據用戶消課和結業進度做出判斷，若機構出現終止經營的情況，放款方可退還機構未提供服務部分的費用。“但這一舉措也意味着培訓機構無法實現快速回籠資金的需求，因此不少機構不願接受這一方案，未來還需要逐步磨合推進。”
蘇筱芮同樣表示，目前，以長租公寓為代表的場景類業務已逐步建立資金監管賬戶體系，由消費者將預付的資金存至指定的銀行監管賬戶接受保護，再按期打款給服務提供商。教育類、培訓類、健身類、美容類等大額服務類消費金融是“翻車”事故高發區，需要對重點機構，尤其是跨區連鎖類機構收取的資金開展有效監管。
對於教育分期場景“翻車”后，消費金融機構在場景方面的後續布局，中國人民大學助理教授王鵬認為，在經歷了華爾街英語等幾次大規模教培機構倒閉事件后，普通用戶對於包括教育分期在內的各類場景必然將保持更為審慎的態度。同時，相關機構也會開展自查自糾，對合作機構進行全方位考量，在維護企業聲譽的同時避免自身資金損失。
劉軍則進一步表示，從當前消費金融行業發展情況來看，為了和頭部平台“錯峰而行”，部分消費金融機構只能不斷挖掘新場景，因此會出現主要依靠場景實現盈利的情況。這也意味着一旦場景風險釋放，掉頭難或者不願意掉頭，都會對機構造成衝擊。
劉軍表示，各個場景之下目標用戶存在資金使用需求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如何保證找到更安全、穩定的賽道是個難題。“3C（即通信類電子產品）是個好場景，具備小額、高頻的特點，但參與競爭也更為激烈。”
“當前消費金融機構‘翻車’主要集中在服務類領域，3C這類商品類服務並不會存在期限錯配，對於用戶來說更具保障性。”蘇筱芮補充道。
消費金融機構後續怎麼走，蘇筱芮建議，一是消費金融機構可以選擇拓展3C等商品類業務，目前商品購物領域的消費者保護體系較為完善；二是加大對合作機構的資質審查，就服務類業務建立完善的資金監管體系；三是調整商業模式，例如有機構在長租公寓“爆雷”後繼續開展租房場景相關的消費金融貸款，但是核心邏輯變成對人風控，由用戶自行尋找租房機構，在減小對大型場景合作方依賴的同時也能夠降低集中度風險。
北京商報記者 岳品瑜 廖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