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億創“最貴保釋金”，FTX 又起波瀾？

撰文： 肖颯法律團隊

破產大戲、金融欺詐、政治操弄、2.5 億保釋金……近期，FTX 前實控人幾乎以一己之力貢獻了加密資產圈最引人注目的一系列年末大戲，隨着其被巴哈馬政府正式引渡到美國受審，一連串案件已經初顯雛形。那麼，今天我們把視線再次集中在這個從各種意義上，踏着加密資產圈的屍山血海創造了歷史，至少未來三年會被反覆提及的那個男人——Sam Bankman-Fried（以下簡稱 SBF）。

颯姐團隊今天就從法律角度解析美國司法部洋洋洒洒十多頁起訴書，以及那「前所未見」的巨額保釋金，為這一系列案件未來可能的走向做一些分析，希望以此可以幫助諸多投資人們找准維權之路的正確方向。

一、從被捕到引渡，SFB 被控哪些罪名？

FTX 的傳奇始於 SFB 膽大包天、連自己都騙的表演，也倒在其不曾後悔的一意孤行。從某投行媒體對其成長歷史的深度挖掘來看，很多意義上 SFB 都是一個被自身天才、家庭出身、教育背景和加密圈信仰所鑄就的一個足夠獨一無二的個體。2017 年，年僅 25 歲的麻省理工小天才 SBF 就憑藉自身才能和大膽操作，打破了所謂的 kimchi premium（比特幣在不同地區交易的價格異常差值）實現了巨額套利。即使從今天回望歷史，SBF 也是唯一一個成功完成這一加密資本市場壯舉的交易員，該操作使其迅速成為了加密圈的傳奇和資本的寵兒，也為 FTX 日後的悲劇奠定了基礎。

在 FTX 崩盤並迅速進入破產程序后，12 月 13 日巴哈馬當地時間下午 6 點，皇家警察部隊正式逮捕了其創始人兼實控人 SBF。作為一個與美國在政治經濟和文化等多方面長期存在高度關聯的南美洲島國，巴哈馬司法機關表示：此次逮捕是在美國對 SBF 提出刑事指控后發生的。在簡短的審查 SBF 是否符合其國內法和引渡相關法律的要求后，將會儘快按照美國司法部門的引渡要求將 SBF 轉移。巴哈馬總理菲利普表示：「巴哈馬和美國有着共同的利益，應當要求所有與 FTX 相關的個人承擔法律責任，他們可能（在 FTX 的系列案件中）背叛了公眾的信任並違反了相關法律。」隨後，美國紐約南區檢察官辦公室通過社交媒體平台證實美國檢察官已經起訴了 SBF。

2022 年 12 月 14 日，美國司法部檢察官正式對外公開了 SBF 的起訴書，在長達 13 頁的起訴書中，檢察官（大陪審團）指控其犯下八個罪名，具體而言包括：

SBF 面臨的八項指控

1. 共謀對客戶進行電匯欺詐（Conspiracy to Commit Wire Fraud on Customers）

2. 對客戶的電匯欺詐（(Wire Fraud on Customers)）

3. 共謀對貸方進行電匯欺詐（Conspiracy to Commit Wire Fraud on Lenders）

4. 對貸方的電匯欺詐（wire Fraud on Lenders）

5. 共謀商品欺詐（Conspiracy to Commit Commodities Fraud）

6. 共謀進行證券欺詐（Conspiracy to Commit Securities Fraud）

7. 共謀洗錢（Conspiracy to Commit Money Laundering）

8. 共謀詐騙美國並違反競選財務法（conspiracy to Defraud the United States and Violate the Campaign Finance Laws）。

註：SBF 起訴書首頁

當天，美國眾議院委員會就 FTX 事件同時召開了聽證會，現任 FTX CEO 兼破產律師部分展示了 FTX 一直以來的財務狀況——完全沒有靠譜記錄。並且將 SBF 通過給自己發放虛假貸款抽逃公司資金、套取投資人資金的事件擺上了檯面，進一步為檢察官提供了指控 SBF 一系列犯罪的證據。

二、天價保釋金是否意味着 FTX 破產案仍有希望？

2022 年 12 月 22 日，FTX 創始人 SBF 在被引渡回美國后公開露面，在紐約接受傳訊和保釋聽證后離開了曼哈頓聯邦法院。在此次的保釋聽證中，SBF 創造有史以來最高的審前保釋金：2.5 億美元，按照今天的匯率計算，約合 17 億 4 千萬人民幣。地球的另一頭，國內某大型地產公司實控人張先生剛剛在摩洛哥贏球當天才創下的天價保釋金（1.29 億人民幣，英國史上最高的聯合保證金）記錄，瞬間就被 SBF 秒殺。

在司法實踐中，破產案件總是充滿着投資人的辛酸和血淚。從 2021 年某第三方調查機構的大數據統計來看，在美國法院批准進入破產重組程序的企業中，重組成功率僅為不到 10%，而進入破產清算程序的企業，普通債權人的資產受償率能達到 10% 就已經是「前世修來的好福氣」。因此，此次 SBF 保證金一出，不少投資人（破產債權人）彷彿看見了較高比例受償的曙光——SBF 至少還是個能隨手交出 2.5 億的富翁。

事實是否如此？答案是否定的。事實上，至少截至今天，SBF 及其親友們並沒有向法院實際繳納任何費用。

這就要簡單解釋一下美國的審前保釋金制度。SBF 的保釋協議中規定的保釋金實際上是一種「在庭審中 SBF 承諾自己會實際出庭的保證」，並且附加一系列在候審期限內，遵守包括而不限於在人身自由、言論自由、資金使用等特定方面的限制。實際上，該種「擔保」，不要求 SBF 預付保釋金才能安排釋放，而更像是一份附條件的合同：僅在 SBF 潛逃或無正當理由不出席庭審時，保釋金責任才生效。

在 SBF 向法院提交的書面出庭保證文件中我們可以看到，保證責任由四人承擔，實際金額共計 2.5 億美元。目前僅有的兩個簽名是 SBF 的父母：Allan Joseph Bankman 和 Barbara Fried，目前法院接受 SBF 父母將自己位於帕洛阿爾托的意向不動產（別墅）作為擔保抵押以預期實現保證責任。雖然法院並未披露被抵押的不動產具體價值幾何，但據媒體報道，SBF 父母在美國本土至少擁有 400 萬美元以上的不動產，而在外國可能還有更多的資產可供執行。

總的來說，SBF 的父母所承擔的 2.5 億美元的保證責任並不意味着其家庭資產有能力直接如數支付該筆巨額資金，因為該保證責任僅會在 SBF 不履行出庭責任時發生。

三、寫在最後

在本世紀迄今為止最引人注目的加密資產圈案件中，FTX 破產重組案將會走向何方還有待進一步的觀察，颯姐團隊建議投資人對該案件不要持有過於積極的心態，該案在短期內幾乎不可能出現有意義的轉機。

而對於 SBF 個人來說，前路坎坷。一方面，曾擔任 SBF 對加密資產沖基金公司 Almeda Research CEO 的 Caroline Ellison（前女友，被指控兩項共謀實施電信欺詐、兩項電信欺詐的罪名、一項密謀實施商品欺詐、一項密謀實施證券欺詐、一項密謀實施洗錢的罪名）和 FTX 的聯合創始人 Gary Wang（親密小夥伴，被指控一項共謀實施電信欺詐、一項電信欺詐、一項共謀實施商品欺詐、一項共謀實施證券欺詐），二人均已認罪並與案件檢察官達成合作（預計將在 SBF 個人案件中充當關鍵證人對其作出不利指證）。另一方面，目前 FTX 的 CEO 兼破產律師的 John Ray 正在為了營造自身與投資人、債權人站在一起的「人設」對 SBF 舉起鐵鎚。

如無意外，SBF 本人將會面臨著與其債務相匹配的天文數字刑期，但值得一提的是，SBF 父親 Allan Joseph Bankman 是美國斯坦福大學法學院久負盛名、著作等身的法學教授，其在司法領域擁有強大的影響力並有能力為 SBF 聘請足以比擬辛普森案的「夢幻律師團」。無論如何，FTX 系列案件註定在美國乃至世界的加密資產監管和司法歷史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在未來必將深刻影響加密資產監管體系的建立，畢竟，這種加密金融災難沒有人願意再次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