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正非:鼓勵“胡說八道”,自由研討科學和技術問題

華為心聲社區發布了《任總與系統工程領域科學家、專家會談紀要》。在會談中任正非表示辦“黃大年茶思屋”的宗旨,就是希望大家就科學和技術問題來“胡說八道”,只要不涉及社會科學問題。每個科學家、專家來華為,就講你們最擅長那一點,哪怕華為公司所有人聽不懂也不要緊,因為它留在人的心中,敲開他的腦瓜,他就不封閉了。

如果你們說要接近我們公司的研究,我們感謝,但不是我們最需要的。我們是干具體活的,目光比較短,最需要的是我們看不見的那一小部分,我們要看“山外的青山,樓外的樓”。你們看得遠,你們講的東西正好是我們不明白的,就只要告訴我們。我年輕時曾聽計算機控制系統的科學家講課,他說:“計算機用於公共汽車的票務管理。”我聽懵了,計算機是算數字的,怎麼用於票務管理?當時留在我心裡一個問號,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真有的。所以,我們要建立十年、百年對社會事物的假設,假設我們開始要做這些事,我們引進來的科學家做的也就是十年、二十年以後的底座,他們也不參加“殺豬”,我們只要求一部分拿着“手術刀”參加“殺豬”的戰鬥。

任正非:鼓勵“胡說八道”,自由研討科學和技術問題

以下為全文:

一、系統工程不僅是理論、方法和實踐,更是開放的思想和哲學。

我們要利用系統工程的思想,把公司內的“圍牆”炸開,摧毀各種“土圍子”,打開思想的禁錮,形成開放的思維,慢慢消化吸收,不斷積累組織的能力,更好的面向未來。現在實行幹部任期制,就是不斷降低部門“圍牆”的措施。集中少數人搞系統工程來解決一個問題是沒有意義的,只有千萬人的思想都走向系統工程,有系統工程的概念,才能真正的發揮價值。我們公司的每個人都要學會建模,復盤-建模、再復盤-建模,做完一件事,要總結哪些做得好,哪些做得不好,建立一個初步的模型;然後用這個模型去做第二件事,有偏差再回來複盤修正,反覆復盤,就建成一個小小的模型;我們幾個團隊打通,幾個模型在一起再次碰撞,用理論來指導實踐。模型變大、變系統,減少不必要的能耗就提升了競爭力。以前我們實踐不總結、理論沒有實踐,兩個脫節,效率低、成本高。

為什麼要把系統工程提到這個高度?我們逐漸在通信領域世界領先,比如在光網絡上已經深入到“根”里,我們現在主要骨幹傳輸是用400G,遠距兩千多公里傳輸不需要電中繼,一根光纖裡面可以傳80個波的400G,就是32T;另外,已經在5G中應用6G的一部分技術。在算力網絡、存儲網絡、計算網絡上,各方面的協同需求越來越突出,更需要系統工程。大算力時代已經到來,我們正在轉彎,轉到這個大的算力網絡上來,我們要理解並參與到這個時代的改變。在這個大算力時代,我們是5G+雲+AI聚合起來,發揮雲、管、端、芯的綜合競爭力,我們一定要用科學的方法去拆除“小農經濟”思想下的“圍牆”,通過系統工程的思想,讓大家放棄“小農”意識,面向未來。

二、系統工程是科學方法,即使一顆螺絲釘也有系統工程。

幾千年人類的繁衍傳承本身就是系統工程,整個地球也是一個自然系統工程。自然而然就是缺少競爭力的,要優化自然,改善自然,才有競爭力。

第一,系統工程不能搞壟斷,如果就幾個專家能搞,只集中在小部分人,是會落後的。我們要在系統工程上面有個“燈”,誰都可以搞系統工程。“北斗計劃”就是瞄準未來數十億台服務器一個操作系統,從頂上往下做架構。指引“登山”的攻關的參考路徑,從三萬台服務器到幾十萬台服務器……,上億台服務器一個操作系統,允許專家務虛“胡說八道”,他們只是給從下往上攻的“登山部隊”一個路徑參考。系統工程的“高山”誰都可以去攀登,誰都貢獻一點,自然就形成了系統工程。每個口、每個人都要去理解系統工程,在他自己這個地方怎麼應用。

第二,工業互聯網是系統工程,要做好工業互聯網中的雲底座。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應用平台,比如煤礦、公路、鐵路、機場……,它們都具有很強的個性和行業特徵,這些都是系統工程,需要大家一起來做,一起做貢獻。這些努力就幫助各行各業逐步走向工業互聯網。

工業首先要走向機械化,機械化走向電氣化,電氣化走向信息化,信息化走向智能化,這時候才有機會把中國的製造業轉變成工業互聯網,德國目前走在了我們的前面。華為在這個過程中,重要的是做出自己的貢獻,例如光傳感、光傳輸、5G連接,以及雲底座等。

三、科學就是無盡的前沿,不要急功近利。

第一,國家重視理論建設,就要防止急功近利。對於一些短期內不能創造價值的純理論科學家,要理解他們,讓他們有體面的生活,這樣國家才有未來。我認為,理論科學就是我們國家未來的“水塔”。黃河、長江是母親河,母親的乳汁在哪?在青藏高原,母親的乳汁就是喜馬拉雅山的雪水,黃河、長江全靠西藏的雪水流下來,西藏下雪多,就意味着國家明年要豐收。“爬喜馬拉雅山”的貢獻是很大的,下游的“農場”、“牧場”要分一些糧食給“爬雪山”的科學家們,不能讓他們在“喜馬拉雅山”上餓死。

我們公司“爬雪山”的人每年要花掉十幾億美元,合作部支持了很多錢給高校做前沿研究,其實對我們是沒有商業價值的,因為理論研究出來后是對全人類完全開放、共享的。只是我們有十幾萬工程師,消化能力特彆強,就有可能優先消化這些理論。比如,土耳其Arikan教授十多年前曾發表了一篇數學論文,發表兩個月後,我們發現了這篇論文,就根據他的理論做成了5G Polar碼。所以,理論科學可以脫離實際,不一定要和實際相結合,也不一定要解決實際問題。

第二,尊重知識分子,尊重知識分子的創造發明,允許他們犯錯誤,思想本來就是一個閃亮的明燈。比如,軟件是個複雜系統,不僅要在理論上“捅破天”,更重要是“扎到根”,“扎到根”比“捅破天”難。我們能解決的還只是信息網絡這一塊,軟件的難度無法想象,我們要想辦法通過3-5年或更長時間逐步解決。

第三,重視基礎教育,允許一些差異化的教育。目前的教育體制可能還停留在工業革命時代,理論建設不夠,不適合信息時代,希望在教育上能夠真正重視,允許一些“怪異”的學生成長。我們公司的天才少年,最重要是看他的破題能力,而不是他的綜合素質。

四、“山外青山樓外樓”,鼓勵“胡說八道”,自由研討科學和技術問題。

我們辦“黃大年茶思屋”的宗旨,就是希望大家就科學和技術問題來“胡說八道”,只要不涉及社會科學問題。每個科學家、專家來華為,就講你們最擅長那一點,哪怕華為公司所有人聽不懂也不要緊,因為它留在人的心中,敲開他的腦瓜,他就不封閉了。如果你們說要接近我們公司的研究,我們感謝,但不是我們最需要的。我們是干具體活的,目光比較短,最需要的是我們看不見的那一小部分,我們要看“山外的青山,樓外的樓”。你們看得遠,你們講的東西正好是我們不明白的,就只要告訴我們。我年輕時曾聽計算機控制系統的科學家講課,他說:“計算機用於公共汽車的票務管理。”我聽懵了,計算機是算數字的,怎麼用於票務管理?當時留在我心裡一個問號,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真有的。所以,我們要建立十年、百年對社會事物的假設,假設我們開始要做這些事,我們引進來的科學家做的也就是十年、二十年以後的底座,他們也不參加“殺豬”,我們只要求一部分拿着“手術刀”參加“殺豬”的戰鬥。

“黃大年茶思屋”是一個開放的交流平台,做好內外溝通,將來可以打通國內高校和國外高校的聯接。你們科學家、專家不需要自己去提供算力,用我們雲平台,包括AI的算法、存儲等,都可以提供給你們。你們把精力集中到前端,後端平台我們就能支持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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