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做這行25年了，從沒有遇到玩具這麼火爆。”余重陽說。北京冬奧會目前激戰正酣，如火如荼舉行，競技場外，冬奧會吉祥物“冰墩墩”成為頂流。這款萌力十足的吉祥物，正在上演“瘋狂”的局面，爭相購買成為國人風潮，市場上“一墩難求”。
“冰墩墩”生產商為工人買機票提前復工
作者/吳綿強
從晉江機場出發，行駛30餘公里，來到泉州市洛江區河市鎮禾陽工業區浮橋新村69號，一棟幾層樓高的廠房牆壁上，“振躍工藝品”的幾個LOGO大字格外醒目，這裡從外觀上看起來與福建東南沿海的其他廠區“並無二致”，來往的人群，也沒人會想到此處會是官方授權的冬奧“頂流”冰墩墩生產基地，每天有上萬隻冬奧商品旗艦店售賣的“冰墩墩”從這裡誕生。
（余重陽公司廠房上醒目的廠名 記者吳綿強 攝）
45歲的余重陽是這座工廠的老闆，他的福建泉州振躍工藝品有限公司（下稱：振躍工藝品）就是這次2022冬奧特許生產商合作方，這些冬奧特許商們通過1688平台找到他，委託其生產“冰墩墩”和“雪融融”系列產品。
日前，第一財經記者深入這座冰墩墩製造工廠，了解市場瘋狂的情況下，國內一家中小型外貿工廠的“冰墩墩”保供之戰。
從結緣冰墩墩到獲得 “緊急訂單”
從事工藝品生產製造長達25年，余重陽第一次感受到工廠產品史無前例的“熱度”。大年初四當晚，2022北京冬奧會正式開幕後，在安徽安慶老家電視機前的余重陽正在陪家人過節，突然電話一個接着一個，“都是冬奧會授權商和贊助商打過來的，要求委託生產‘冰墩墩’和‘雪容融’產品，電話差點都打爆了，冬奧吉祥物特許生產商通過1688平台找到了我們。” 余重陽說，過去也有生產這類產品，沒想到一下子會這麼火。
作為一名曾經在福建泉州的外來“打工仔”，余重陽在這裡白手起家，於2007年創立了振躍工藝品，這是一家樹脂工藝品、動漫手辦、熱賣動漫的定製生產企業，工廠員工近200人，擁有超過8000平方米的標準生產車間。余重陽過去主要做外貿產品，給迪士尼等全球巨頭供貨代工，公司也拿到了海外地區產品認證。
2013年，余重陽入駐了阿里巴巴內貿B2B平台1688網站，因他的工廠相關生產資質過關，很快吸引了客戶訂單，這幾年公司的大部分客戶都是從1688平台上積累而來，並且振躍工藝品還成為迪士尼、星巴克、可口可樂等大牌的授權供應商。
2019年9月，2022年北京冬奧會吉祥物“冰墩墩”、冬殘奧會吉祥物“雪容融”正式發布。“2019年底，我們就開始打樣，試生產冰墩墩產品。”余重陽說，2018年9月，一家早就與工廠合作的禮贈品行業公司獲得北京2022年冬奧會特許生產商與特許零售商資質，自此振躍工藝品開始生產冰墩墩。
“那時候冰墩墩並沒有像現在這麼受歡迎，生產量相對較小，客戶一般是批量訂購，訂完一批生產出來銷售完之後，又繼續訂購生產另一批。平均每兩三個月生產1萬件左右。”余重陽說。
冬奧會開幕式后，冰墩墩的生產訂單如雪片般飛來。余重陽說，“這些冬奧會授權商及其贊助商們都是通過1688平台下單，現在國內中小企業群體中已形成了‘找工廠就上1688’的心智，不然冬奧會開幕式一結束之後，他們不會這麼快找過來。這是入駐平台以來最緊急的一筆訂單。”
電話中給余重陽下單的客戶包括可口可樂在內的多個冬奧會授權商和贊助商，共計要生產6個系列的“冰墩墩”和“雪容融”產品。
（振躍工藝品生產的其中一款“冰墩墩”和“雪容融” 記者 吳綿強 攝影）
正在過春節的余重陽，簡單與公司高管開了個視頻電話會議后，就投入了指揮、組織生產中，安排當地員工緊急復工。福建泉州本是製造業聚集區，當地的輕工業、玩具等都是勞動密集型行業，外地員工眾多。
余重陽工廠的員工大多來自安徽、湖北、江西和四川，為了動員大家回來複工，讓生產早點進入軌道，余重陽給予了員工一些優惠激勵政策，有的人工資翻倍或者1.5倍，同時承諾回來的員工提前發虎年開工紅包獎勵。於是，員工陸陸續續回來了。
“主要是為了吸引大家儘快過來，我們對熟練工的需求較大。”余重陽坦言。記者在工廠生產線上看到，冰墩墩和雪容融產品製造，十幾道工序中，大部分需要手工製作完成。因此余重陽對熟練工的需求較多。
“隨着員工陸續復工，目前工廠人手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後續看訂單情況適時調整，馬上也到開年招工季節。”余重陽說。
生產工人已經到位了，工廠主要生產樹脂材質的冰墩墩，其主要原料是不飽和聚樹脂。記者在原料倉庫內發現，成袋的原料堆碼在投料車間內。“工廠內本就囤積了兩三個月生產的原料，因此可以在短短2天內就復工了，也創造了保供冬奧吉祥物銷售的新紀錄。”余重陽說。
（工廠流水線上港生產出的“冰墩墩”產品 記者 吳綿強 攝影）
生產下單需官方授權
最近，很多企業都知道振躍工藝品正在生產冬奧特許生產商授權的冰墩墩和雪容融，余重陽的電話響個不停。在辦公室內接受第一財經記者採訪之際，泡茶的間隙，余重陽不斷接到客戶想要“拿貨”的電話。而復工一周以來，余重陽幾乎每天從早到晚都要接到這類電話。剛踏進余重陽的辦公室，他正在跟員工商量訂單，這位員工說有人想訂購公司的冰墩墩產品，“對方如果有拿授權書，我們就給他生產，如果沒有的話，就不能給他生產。”余重陽說，先問問對方有無授權書，如果沒有授權，萬一流通之後說是振躍工廠生產的產品，那就麻煩了，一定要對方有授權。
一位1688平台商家打來電話說要預定冰墩墩，余重陽在電話里告訴對方，“我們沒有現貨，貨源要提前預定，如果你有銷售授權書的話，就直接下單。我們現在給有授權的企業供貨，訂單都快來不及。”
“我知道，現在很多客人想銷售冰墩墩，市場需求量很大，但是冬奧組委那邊管理很嚴格，沒有官方指定的授權銷售渠道，我們是不能供貨的。不能給沒有授權的零售商供貨。” 遇到電話中“執拗不過”的客戶，余重陽只能拒絕。
造成目前市場“一墩難求”的局面，余重陽說，主要是目前生產量較少，“現在要仿製也很困難，需要開好模具。”
以振躍工藝的產品為例，由於冰墩墩特殊的設計，熊貓墩體之外還有一個外殼“衣服”。余重陽說，外面的“衣服”就是一種特殊材質的塑膠殼，生產需要開鋼膜，時間比較久。
“如果要臨時開模，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冰墩墩的外殼鋼膜，需要與裡面的熊貓墩體完全匹配，關鍵是熊貓墩體是不規則的異形體狀，一般的製造工藝很難與其匹配，要麼鋼膜外殼太小套不進去，要麼鋼膜外殼太大，套進去出現鬆動的情況。”余重陽說。
現在突然火爆的冰墩墩，外界擔心很多工廠會仿製。“突然火起來，其實仿製也比較困難，開模都需要20多天。”余重陽說，一旦開出來再生產，估計冰墩墩“熱度”都過了。
目前，由於市場“一墩難求”，甚至也引起了黃牛的注意。日前，有媒體報道，有黃牛在排隊購買冬奧紀念品的現場，還有人開價1500元至2000元收購相關產品，有消費者表示，“墩墩確實很搶手，但原價192元的公仔開價1000多元，未免太過誇張。”
目前企業已在全力生產。“目前我們已經確定了有50多萬個冰墩墩生產訂單，如果算上其他陸續聯繫的差不多有80多萬個訂單。”余重陽說，最近要優先加急排單，15天內就要保質保量趕出來，陸陸續續每天有5000件到10000件的冰墩墩能夠交付。
原本振躍工藝品主要給迪士尼做珍藏版的玩具，毛利率在20%至30%，再做點其他的業務，每年有5000萬至8000萬元的銷售額。關於生產冰墩墩的盈利情況，余重陽沒有透露，他說，“價格這塊需要保密，但基本毛利率在20%左右。” 除了國內客戶的需求強烈，余重陽還陸續接到來自韓國、日本以及歐洲客戶的冰墩墩訂單，“我也是問他們是否有拿到經銷授權，不然也不能給他們供貨”。
“其實做冰墩墩產品本身並不怎麼賺錢，與我們做的其他業務相比毛利率還低，但是目前是特殊時期，作為國內製造企業要有責任和擔當。”余重陽說。冰墩墩訂單之外，余重陽沒有功夫去趕製其他業務的訂單，“我們已經將人手全部用來趕製冬奧吉祥物產品，其他訂單業務受到影響是必然的。”
這次冰墩墩產品在海內外受到全世界人民的喜愛，作為中國文創產品的生產企業，余重陽感受到了大國的文化自信，“我們未來想要做傳統文化產品的輸出，隨着中國國際地位的變化，我們的文創產品在海外越來越受到歡迎，這也將給我們製造企業迎來更多商機。”余重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