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硅谷門洛帕克市Hacker Way 1號，社交媒體Facebook公司總部門口標誌性的“點贊”手型圖標最近已悄然換成了希臘字母“Meta”標誌。“meta”原意是“超越”，當它和“universe”（宇宙）組成 “metaverse”(“元宇宙”)，即代表“一個超越宇宙的世界”。
牛津詞典將其定義為一個虛擬現實（VR）空間，用戶可在其中與電腦生成的環境以及其他人交互。今年以來，“元宇宙”已成為國內外諸多科技巨頭追捧的熱門概念。
超越原有的2D屏幕，轉向增強現實（AR）、虛擬現實（VR）等沉浸式體驗，打造一幅更大的社交“元宇宙”圖譜是Facebook的雄心。未來，人類會同時生活在現實世界和科技公司建構的“元宇宙”虛擬空間中，成為兩棲物種嗎？
由科幻走入現實
“元宇宙”本是起源於科幻小說和電影中的概念，而今年3月美國遊戲公司Roblox的上市則徹底引爆現實中的“元宇宙”熱潮。玩家可在Roblox雲平台上自由開發各種小遊戲，這種“開放生態”是其被視為“元宇宙”概念股的主要原因。隨後，該概念受到國內外科技巨頭和市場熱捧，各路資本爭相跑步入場。
約30年前，美國科幻作家尼爾·史蒂芬森的小說《雪崩》創造了“元宇宙”概念，指代計算機生成的虛擬世界。小說主人公阿弘是一名披薩外賣員，現實中與人合租於狹小的倉房，但當他將自己接入“元宇宙”，便入住虛擬豪宅。在“元宇宙”中，人人都擁有自己的數字化身，長達6萬多公里的赤道大街永遠燈火輝煌，巨型霓虹燈高懸於半空，無視三維時空法則的特殊街區是現實中無法見到的奇景。
電影《頭號玩家》更直觀地給觀眾展示了“元宇宙”的實現形式。戴上VR頭盔進入“綠洲”虛擬世界，“綠洲”擁有一個完整運行的虛擬社會形態，包含各行各業的數字內容、數字產品等。主人公不僅能“所見”，還能“所感”，通過體感套裝可感知虛擬世界中因衝突引發的身體疼痛。
Roblox首席執行官戴維·巴舒基提出了“元宇宙”所需具備的八要素：身份、朋友、沉浸感、低延遲、多元化、隨地、經濟系統和文明。基於巴舒基的標準，“元宇宙”應是一個平行於現實世界的虛擬世界，擁有完整運行的社會和經濟系統，現實中的人能以數字化身形式進入虛擬時空生活，並獲得無限接近於真實的體驗，用戶可在“元宇宙”中進行娛樂、社交、消費、內容創作等。
緣何迎來大爆發
業界普遍認為，2021年是“元宇宙”元年，距離被稱為“虛擬現實”元年的2016年已過去5年之久。所謂的“元宇宙”元年，會是“新瓶裝舊酒”嗎？人們或許可從相關科技公司的戰略規劃中窺見一斑。
扎克伯格7月就表示，“元宇宙”將成為移動互聯網的“繼任者”，稱Facebook將在今後大約5年內，從“一家社交媒體公司變成一家元宇宙公司”。他還宣布5年內在歐盟國家僱用1萬名高技能人才打造“元宇宙”。微軟首席執行官薩蒂亞·納德拉5月也宣稱，公司正在努力打造一個“企業版元宇宙”。遊戲《堡壘之夜》的製作公司美國Epic Games表示已籌資10億美元，將用於開發“元宇宙”相關產品。
正如業界對“元宇宙”尚未有一個公認的準確定義，各公司塑造“元宇宙”的方式也多種多樣。全球芯片巨頭英偉達開發實時仿真和協作平台Omniverse，用於探索“元宇宙”。日本VR開發商Hashilus8月則開放“元宇宙”瀏覽器“Mecha Bath”，允許用戶直接從網絡瀏覽器進入一個有大量實時在線參與者的虛擬空間。
“技術渴望新產品、資本尋找新出口、用戶期待新體驗”——這是“元宇宙”概念在今年大爆發的主要原因。與2016的“虛擬現實”元年相比，需求端的膨脹、新技術的加持也讓“元宇宙”概念落地更牢靠。
從需求層面看，新冠疫情減弱人們在現實世界的聯繫，加強了在虛擬世界的交互需求。清華大學新媒體研究中心近期發布的《2020-2021元宇宙發展研究報告》指出，新冠疫情隔離政策下，全社會上網時長大幅增長，“宅經濟”快速發展。
從技術層面看，VR、AR、5G、AI、區塊鏈等技術的發展為“元宇宙”提供了可能。其中，尤以AR、VR等交互技術和硬件設備最為關鍵。目前，Facebook、Google以及國內的VR硬件公司Pico都推出了消費級VR頭顯設備，戴上它們玩沉浸式遊戲、在線虛擬社交均已實現。
目前尚處於“哺乳期”
層出不窮的“元宇宙”應用大有“亂花漸欲迷人眼”之勢。不過，無論是技術水平、內容供給，還是用戶體驗，都還處於初級階段。新經濟投資機構易凱資本認為，“元宇宙”尚在“哺乳期”，短期內突破口還是遊戲、社交和沉浸式內容，這是用戶當下的核心需求，繼而才能逐步拓展外延，形成生態。
長遠來看，“元宇宙”最終可能催生線上線下一體的新型社會關係。清華大學新媒體研究中心執行主任瀋陽表示，“元宇宙”一方面拓展了人的生存維度，人將生活在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融合的綜合環境；另一方面拓展了人的感官維度，帶來了現實/虛擬視覺、聽覺、觸覺結合的綜合體驗。
“展望未來，線上與線下將徹底打通，人類的現實生活開始大規模向虛擬世界遷移，人類將成為現實與數字的兩棲物種。”瀋陽說。屆時，人們的生活方式、生產模式和組織治理方式等都會被重構。
不過，任何新興技術的落地都會伴隨着未知風險和挑戰。瀋陽認為，隨着虛實融合的深入，“元宇宙”中的新型違法犯罪可能對監管形成巨大挑戰。扎克伯格提到，無論社交關係還是個人物品，人們或多或少都會從物理世界裡帶入一些事物進入虛擬世界，因此在“元宇宙”中需要注重隱私和安全問題。
半月談記者：彭茜 | 編輯：李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