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還欠着上海家長和音樂老師們至少數億元的小音咖創始人李艾履新了。李艾變更成為石家莊智雲電子商務有限公司的新法定代表人，這家公司隸屬於VIP陪練，即上海妙克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作者／王昕 編輯／ 郝俊慧 挨踢妹
圖源：天眼查
今年4-6月，小音咖已完成對VIP陪練的全資收購，成為其獨資股東，李艾作為小音咖品牌所有公司上海藝齊來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法人，成為“孫公司”老闆，看上去只是順理成章的一件小事。
圖源：天眼查
驚濤駭浪之下，小音咖仍在按部就班完成對VIP陪練的收購過程，一家爆雷的公司收購另一家“准爆雷”的公司，還真是令人嘖嘖稱奇。
據《財新》報道，併購交易發生時，VIP陪練賬上有1億多元現金儲備，但交割完成第二天就被小音咖迫不及待地轉移至自家賬上。彼時，小音咖“爆雷”早已東窗事發，眾目睽睽之下的資本操作，肆無忌憚。
當學員家長揣着材料，去上海各區公安分局經偵支隊反映情況、尋求退費幫助。連門口的保安老大爺都早已熟門熟路，“小音咖是吧，別急，坐下來填張表（或微信掃碼填報），這張就是專門為小音咖準備的表格”。
值班民警也耐心地安慰焦急的家長，“我們都希望儘快解決這件事，不少同事的家屬和親友中也有報了小音咖的……目前先把相關信息搜集上去，每天上報市經偵總隊，總隊也正聯合工商、文化等相關部門一起研究解決這個眾多家長關心的事件”。
之所以這麼多上海家長和音樂老師被坑，不得不讚歎李艾這個“商業鬼才”為小音咖設計的商業模式。
例如，收取學員一節課150元，付給音樂老師300元，中間的150元差價，小音咖來填！要求只有一個，學員需一次性充值購買大量課程，這也是小音咖學費動輒數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元的主要原因。
如此商業模式，就算最擅長“賣卡”的美容店老闆都直呼內行。與小音咖相比，“沒有中間商賺取差價”的瓜子二手車簡直弱爆了，因為小音咖這個中間商，不但不“賺差價”，還專門“倒貼差價”！
“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面對家長的驚嘆和質疑，小音咖訓練有素的銷售人員給出了如下一些解釋：小音咖後台很硬，不可能垮；小音咖拿着學費去投資了，投資賺回的錢補貼差價；小音咖有大筆融資，比如上海文化圈大咖黎瑞剛的華人文化產業基金，投了好多個億，底氣十足……隨後再拿出一張精心打印的與上海銀行簽訂資金監管賬戶的合作協議。
姑且不論這幾種說法之間的自相矛盾之處，單這個合作協議，便是一個“空架子”，上海銀行後來表示，這僅僅是個框架協議，根本沒有落地。
面對說服力十足的投資人名單、裝修漂亮的培訓環境、高素質的音樂教師名單以及身邊許多已經入坑的親友，家長們終於放心地把大筆學費交給了小音咖。
對於爆雷，小音咖順勢將一部分責任推給疫情防控等外部環境。然而，實際上，上海疫情對小音咖經營的影響十分有限。
房租方面，除了小音咖股東的自有物業，小音咖所在商業廣場等物業大部分都在積極落實上海市政策，為業主減免房租；而對於小音咖最大支出之一的音樂教師課時費，許多培訓老師反映，小音咖早就不給錢了！
也就是說，即便是上海“暫停”的四、五月，早就開始欠賬的小音咖並不需要支付太多的運營成本。
疫情防控帶來的最大影響，或許是小音咖所有銷售人員難以在此期間繼續“做生意”了。善哉善哉，還好如此，否則不知又有多少家長被坑。
今年4月，當小音咖宣布收購VIP陪練時，已經有大量音樂老師沒有收到小音咖應支付的授課費用。此時，小音咖竟然還有能力收購新平台，這好比房地產商一邊拖欠農民工工資，一邊繼續拿地，太缺德了。
更可怕的是，被小音咖全資收購的VIP陪練也已處於“准爆雷”狀態，平台教師課時費停付，大量線上課程暫停，波及家長遍及全國甚至全球。許多身在海外的中國家長，選擇購買物美價廉的VIP陪練服務，本想跨國享受中國互聯網平台的福利，沒想到卻第一次嘗到了爆雷的滋味，如今正忙着托國內朋友打聽退款的可能。
據有的家長反應，“明明沒有上課，但VIP陪練後台仍在如常一課一課扣費”，“找不到客服，根本沒人管了”，看來VIP陪練這個平台也要垮掉。
對於小音咖的爆雷，人民網官方評論文章的觀點是，“培訓機構不能一‘爆’了之”。據了解，目前小音咖僅有極少數指定教師重新開啟授課履約，絕大部分教師和家長的選擇只有繼續等待。
6月13日，李艾在官方公眾號發文，稱針對歷史未發放的課酬，正制定分期支付方案，儘力保障願意接受複課的老師課酬，對於新增耗課，老師的課酬先以打折的方式支付，剩餘部分分期支付，同時希望家長“暫緩退費”。
一位小音咖音樂教師對此的形容是，“就好像我已經被一個渣男騙了，但這個渣男現在又來跟我和好，還讓我繼續付出感情……無論相信不相信，都太難接受了。”
這讓人不經意間想起當年的ofo單車，為了99元或199元的押金，人們在ofo總部前排起長龍，即便等上十多個小時，只為爭一口氣。然而，據媒體預測，最終有1600萬人押金未退。小音咖家長的學費是ofo押金的數十倍、數百倍，意難平！
小音咖聯名控告人登記表已有3000多位家長接龍
與小音咖商業模式最像的，是前幾年屢屢爆雷的短租平台，通過“高進低出”“長收短租”，部分短租平台採取“收房價”“出租價”倒掛的模式，騙取大筆租金后捲款跑路。讓許許多多在大城市租房的年輕人遭受了一回無情“毒打”，只是如今受害者輪到為孩子和家庭奔波的中年人。
最新消息，7月19日，小音咖董事長喬月猛被家長們逮個正着。當天，喬月猛戴着黑色口罩，表情冷靜、收斂，面對家長們的不停追問，喬月猛絕大部分時間三緘其口、一言不發，僅稱自己“能說的已經都說了”，家長們可以找“培聯辦”（培訓市場綜合治理工作聯席會議辦公室）進一步諮詢。
套路亘古不變，“拆東牆補西牆”的旁氏、金字塔騙局，在“商業鬼才”們的手中幻化出五花八門的賺錢手段。對此，消費者務必要戒貪，學會控制風險；監管者要盯緊，戳穿那些明顯畸形、風險巨大的商業套路，別讓消費者、服務提供者來承擔損失，當“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