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版學術論文網站Sci-Hub正在印度受審

Sandhya Koushika的神經科學實驗室的博士研究人員有一些東西使他們跟印度其他一些大學的學生不同。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在印度競爭激烈的教育系統中的一所首要公立大學–塔塔基礎研究學院–獲得錄取資格的優秀學生,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們對秀麗隱桿線蟲的神經生物學有足夠的了解進而可以畫出充滿蟲子笑話的漫畫。
這是因為他們可以訪問發表在一些世界上最大的學術期刊上的科學研究成果。

學術期刊非常昂貴。每個部門可能需要訪問幾個期刊,而每個期刊每年的訪問費用為幾千美元–這意味着整個大學每年的賬單很容易達到幾十萬,甚至一些世界上最富有的大學也抱怨說這樣的價格是無法維持的。“那是好大一筆錢,我可以在這裡經營我的實驗室的那種錢–從根本上說,這似乎是錯誤的,”Koushika告訴Rest of World,“畢竟,研究工作主要由公共資金資助。而且我們都是免費的(同行)評審。然而我們卻要支付那麼多?”

但對於世界上許多研究機構的學生來說,如果他們付不起訂閱費用還有Sci-Hub。Sci-Hub由哈薩克斯坦計算機科學家Alexandra Elbakyan創建和運營,是一個免費的學術論文庫–在發表時擁有超8700萬篇論文。這些論文中的絕大多數已經在其他地方的有版權的期刊上發表。該網站被明確創建為一種規避期刊付費牆的方式,其為數百萬研究人員提供了他們無法負擔的已發表文章。現在,印度的一個法庭案件有可能阻止人們訪問。Rest of World採訪了近十位學者,他們自出,永久阻止訪問Sci-Hub的決定可能對該國的學習和科學發展產生災難性的後果。

“不同的機構有非常不同的資金來源,所以對很多人來說,包括我自己,Sci-Hub提供了很多我的圖書館不會訂閱的學術材料,”Ram Ramaswamy說道,“一段時間后,給國外的朋友寫信說,你能不能給我寄一份這個或那個論文的副本,這讓人很累。……Sci-Hub的到來使科學文獻的獲取民主化,是非常受歡迎的。”據悉,他是一名退休科學家,曾在2016年至2018年擔任班加羅爾印度科學院的院長。

在過去十年的大部分時間裡,世界上最大的學術出版商一直在跟Sci-Hub進行全球性的法律遊戲,試圖讓它在不同國家被關閉,理由是它侵犯了他們的版權。這些出版商已經在幾個國家贏得了法律訴訟。為了領先於他們,Sci-Hub從一個域跳到另一個域,使用從中國台灣地區到聖多美的鏡像以便繼續運營。但在2020年底,四家出版商–Elsevier、Wiley India、Wiley Periodicals和美國化學會–在印度立案。這一次,這個案子並不明確。法律專家指出,根據印度獨特的版權法,Sci-Hub可能有一個戰鬥機會。即使他們輸了,該案件也促使了數十位知名的印度科學家就一個多年來在學術界存在分歧的問題發表意見:誰能獲得已發表的研究並因此從中受益。

這幾家出版商在印度的案件稱,Sci-Hub侵犯了他們的版權並威脅到個人數據的安全,而且Sci-Hub利用網絡釣魚攻擊和偷來的用戶憑證來獲取受版權保護的材料。他們要求法院下達動態禁令–有效地要求印度的任何互聯網服務供應商阻止該平台在未來可能出現的任何化身。該訴訟案將Sci-Hub的創始人Elbakyan、其經常合作的電子書籍平台Library Genesis、8家印度互聯網服務供應商及印度電信部和電子和信息技術部列為被告。

盜版學術論文網站Sci-Hub正在印度受審

在一份電子郵件聲明中,出版商告訴Rest of World,Sci-Hub威脅到學術研究過程是因為該網站沒有動力確保科學文章的準確性,而學術出版商能夠保障學術記錄。這些出版商都有跟印度研究界緊密合作,聲明稱:“印度各地有1500多家學術和研究機構通過訂閱ACS、Elsevier和Wiley的學術期刊負責任地獲取學術文章”。截至發稿時,Sci-Hub都沒有回應評論請求。

隨着案件的拖延–到2021年的20次聽證會–它不僅僅是關於版權法。包括Ramaswamy在內的幾個科學家團體已經申請正式介入此案,他們認為科學研究的開放訪問是一個對整個科學界都有影響的公共重要問題。

根據Sci-Hub的日誌,僅在2022年2月,印度就有180萬篇論文被下載。同月,美國的下載量超過1000萬。

印度科學家的論點可歸結為公平性。位於北美和歐洲的富裕大學的研究人員則不成比例地從限制獲取已發表的論文中間接受益。理論物理學家Suvrat Raju告訴Rest of World,他整天在班加羅爾的國際理論科學中心解開黑洞內部發生的奧秘,“因為他們可以輕鬆地支付這些費用,這使他們比其他國家的學者更有競爭優勢。”

Raju表示,現在有更好的模式來傳播學術研究。SciPost是一個位於荷蘭的幾個開放性期刊的出版門戶,Raju就是該期刊的編輯。作為一名物理學家,他很少需要為他想要的任何論文付費:它們都在arXiv上,這是一個有30年歷史的原始開放性數字資源庫,用於物理學、數學和計算機科學等特定領域科學文章的預印本。在新冠大流行期間,使用bioRxiv和medRxiv等預印本平台來獲取最新的傳染病研究已經爆炸性增長。文章不必經過同行評議或由期刊發表就可以出現在預印本平台上,不過許多文章在發表后被更新。它們可以更快獲得,但並不總是得到同樣水平的審查。

“30多年前,arXiv的早期意圖之一是為研究人員提供公平的競爭環境……而且有可能在不違反版權或其他法律的情況下做到這一點,”arXiv創始人Paul Ginsparg告訴Rest of World,“如果你不喜歡這個遊戲,與其破壞規則,不如改變規則。”Ginsparg表示,Sci-Hub的模式是不可持續的。

一些科學家希望Sci-Hub在印度的案件能夠改變規則。互聯網自由基金會的顧問Tanmay Singh表示,2015年,Sci-Hub在美國的一個類似案件中敗訴,但印度的法律中包括一項“公平交易”的規定,也被稱為公平使用,這是《版權法》的一項豁免,允許將版權作品用於研究,該基金會正在為一群申請介入此案的社會科學研究人員提供法律諮詢。互聯網自由基金會稱,這一條款可以被理解為研究人員獲取材料的能力是一種權利。

如果Sci-Hub沒有勝訴,那麼它也不太可能停止出版。德里國家法律大學法學副教授Arul George Scaria指出,動態禁令並不會阻止該網站在鏡像之間不斷移動。塔塔基礎研究所的Koushika則表示,而且,決定在印度永久封鎖Sci-Hub也不會改變當初對該平台產生需求的基本動力:成本上升和對開放存取價值的分歧。他說道:“在這些問題得到解決之前,Sci-Hub滿足了一種需求。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你能在哪裡壓制它,因為你會在別的地方出現一個鏡像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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