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嚴遊戲禁令實施一周，防住了多少未成年暫未可知，“遊戲租號”卻率先成為引爆輿論的熱詞。TechWeb親測發現，在一些電商及租號平台，花上幾十塊就能租到或買到熱門遊戲賬號，甚至是不限時間的遊戲賬號。這意味着，未成年人只需租一個被認證的成人賬號，就能讓防沉迷系統淪為擺設。
TechWeb 文 / 周小白
9月8日，中央宣傳部、國家新聞出版署等部門，對騰訊、網易等重點網絡遊戲企業和遊戲賬號租售平台、遊戲直播平台進行約談，要求它們不折不扣執行向未成年人提供網絡遊戲的時段時長限制，不得以任何形式向未成年人提供網絡遊戲賬號租售交易服務。
目前，租號玩、GG租號等遊戲租號平台都要求實名認證信息，騰訊旗下《王者榮耀》已經管控到每次登陸都需要人臉識別。可在實際操作中，這些都可以被破解。遊戲賬號租售已成規模，並形成完整的產業鏈，管控並不容易。
花25元即可繞開防沉迷系統
8月30日晚，國家新聞出版署下發通知，要求所有網絡遊戲企業僅可在周五、周六、周日和法定節假日每日20時至21時向未成年人提供1小時服務。這意味着，正常情況下，未成年玩家每周遊戲時長最多3小時，這也被稱為史上最嚴遊戲禁令。
禁令發布第二天，就有不少未成年人反映，全平台均無法登陸遊戲賬號，被迫進入綠色健康系統。此時，租號成了一部分未成年人突圍防沉迷系統的秘密武器。
TechWeb發現，在各大電商平台和手機應用商店，均能搜到“遊戲租號”的服務和應用。《王者榮耀》《和平精英》《英雄聯盟》《使命召喚》《原神》等熱門遊戲均可找到相應的租號服務，玩家可根據自己的需求選擇賬號等級，而且針對微信區和QQ區、蘋果和Android操作系統的手機都有專屬賬號。
通常租借賬號一小時起，價格幾元到幾十元不等，完全在未成年人的接受範圍內。很多店鋪頁面未提及禁止未成年人租借賬號的相關信息。TechWeb在與幾家店鋪客服聊天的過程中，對方提到上號需實名，禁止出售未成年人。但在實際操作時，未成年人只要拿着家長的實名信息就能成功註冊。
比如，TechWeb在一家租號平台上填寫了姓名、身份證信息后即下單成功，中間沒有人臉識別等其他驗證信息。24.5元就能玩3個小時《王者榮耀》，從9月7日23點到次日凌晨2點，一鍵上號，無需登錄，巧妙避開防沉迷系統。
TechWeb觀察多家租號平台和商鋪，發現租號流程大同小異。實名認證一般填寫姓名、身份證信息后都能過，客服也無法確認或主動驗證買方是否為未成年人。具體登陸上，除了一鍵上號，還可以用上號器上號，即通過一款登號器的軟件加解碼鎖，就能輕鬆登陸遊戲頁面。
人臉識別也能分分鐘被破解
根據玩家反饋，有些租買的賬號不需要任何驗證就可以登陸遊戲，還有一些卡在了人臉驗證環節。從技術手段來看，人臉識別可能是目前提高防沉迷系統可靠性的最有效途徑。
最早試水人臉識別驗證的遊戲公司是騰訊，去年這項舉措已在《王者榮耀》《和平精英》中試點，疑似未成年人登陸和支付時均需人臉識別驗證。騰訊遊戲最新數據顯示，2021年7月平均每天有825萬個帳號在登錄環節、4.9萬個帳號在支付環節觸發了人臉識別驗證，其中因拒絕或未通過驗證的，登錄環節有92.4%的賬號被納入防沉迷監管，支付環節有85.3%的帳號被攔截了充值行為。
儘管如此，人臉識別驗證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一位租號商家客服告訴TechWeb，騰訊最近嚴格管控《王者榮耀》，登陸一次就需要認證一次人臉。但這些租號方都能及時解決，還承諾補償十分鐘遊戲時長。由於騰訊每天對人臉驗證的次數有要求，該客服還建議上號之後盡量不要退出。
據央視報道，在一些論壇上，還有人專門提供驗證人臉的服務。QQ賬號綁定的遊戲“人臉驗證”1次需要80元，後續再需要驗證收20元。多位玩家通過該服務完成了人臉驗證。
據了解，目前已有的人臉識別驗證只是針對未成年人賬號和疑似未成年人使用的賬號，對全部賬號進行人臉識別不太現實，其中可能會涉及到過度收集用戶個人信息，也會使成年人的遊戲體驗大打折扣。
騰訊加強管控人臉識別驗證后，已經“誤傷”到一些成年用戶。有網友在社交平台吐槽稱，“回個消息回來要刷臉，一天刷七八次，煩都煩死了。”“各位家長放過遊戲吧！多陪陪多管管你的孩子好嗎，孩子才是你親生的”。
多部門出手治理遊戲租號
遊戲禁令發布后一周，遊戲租號先後遭到央視點名、騰訊攔截、監管部門約談。但目前來看，相關租售業務依舊活躍在各大交易平台。
山東眾成清泰(濟南)律師事務所程守法律師認為，遊戲公司一般都不會支持租售的賬號交易，不存在公開交易市場，這種賬戶私下交易存在灰色地帶，亟待整治，但整治的難度非常大。
這種交易受限於遊戲的登陸方式，很多遊戲登陸一般不需要刷臉或指紋登陸，這種情況下，很難確認遊戲賬號和本人是不是匹配。如果通過生物信息來認證登錄，存在個人信息過度採集被濫用的可能。
而且，遊戲租號產業野蠻生長十餘年，已成規模，並形成了完整的產業鏈。在貼吧、論壇等網站，吸引玩家租售遊戲賬號、加盟推廣租號平台拿分成的廣告比比皆是，寒暑假最是活躍。
一位租號玩平台商戶經理告訴TechWeb，把自己或親戚朋友的遊戲賬號放到平台出租，用戶成功下單就能與平台分成，一般是二八分，號主拿大頭，一天的收益能有幾百塊，優質賬號還可以加價。
租號玩是遊戲服務商刀鋒互娛旗下租賃平台。根據公開報道，2018年3月該平台訂單超過30萬筆，月營收超過2500萬元。TalkingData數據顯示，目前刀鋒互娛在賬號付費服務市場的佔有率高達75%，付費用戶佔比超過70%。
目前，市面上主流的遊戲租號平台主要有兩類，一種是依託電商平台從事交易的中小型工作室及個人運營，另一種是有獨立APP和網頁的企業運營平台，用戶可在平台直接註冊下單，比如租號玩等平台。
相較而言，電商平台上的中小型工作室及個人運營成本更低。熱門店鋪的銷量都在數千到上萬單，每個月的營收也在幾萬到幾十萬元不等。可謂暴利生意。
有業內人士指出，只要未成年人打遊戲的巨量需求客觀存在，類似的租號交易就不會消失。只有足夠高的執法成本對等這一地下市場的收益才能消解。但顯然，這是一種巨大的內耗。
未成年防沉迷只靠監管，終歸是治標不治本，社會、企業、學校、家長都需要聯合行動起來才行。在日常生活中，多陪伴、引導孩子，和他們一起參加有益身心健康的娛樂活動，當孩子有了更多選項后，才會從虛擬遊戲世界中主動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