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班利用社交媒體“吸粉”,科技公司左右為難

隨着塔利班掌權阿富汗,他們在Twitter上密集釋放信息,嫻熟地利用社交媒體策略造勢。塔利班發言人穆賈希德和沙欣一邊更新播報動態,一邊闢謠澄清,兩人的Twitter粉絲數量不斷增長,都已超30萬。

塔利班利用社交媒體“吸粉”,科技公司左右為難

將美國前總統特朗普賬號永久封禁的Twitter,沒有驗證塔利班成員的平台賬號,也沒有限制他們的在線發言。而Facebook(Facebook)實際已封禁塔利班數年,目前禁令仍在。視頻網站YouTube起初左右搖擺,日前也決定將“終止”由阿富汗塔利班運營的賬號。

美國的社交媒體巨頭曾為特朗普的不羈言論頭疼,現在如何對待塔利班又成了一個新挑戰。常年來,西方勾勒出的塔利班形象是潛心復仇、無惡不作。在社交媒體上,塔利班近日展現出的姿態卻與之相左,不僅沒有逾越規則之舉,還顯現出了溫和的一面。

8月19日,穆賈希德在Twitter宣布成立“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塔利班正在利用社交媒體直接對全球主流受眾講話,以求自身合法性得到廣泛承認。而社交媒體公司面臨選擇,是繼續將塔利班視為一個危險組織,還是給予他們機會,讓他們像其他政治領導人那樣通過社交平台與民互動。

休眠賬號活躍起來

塔利班25年前掌權阿富汗時,社交媒體還不存在。2011年,塔利班在Twitter上出現,3年後活躍在Telegram上。2016年該組織短暫佔領阿富汗北部重鎮昆都士時,拍攝了一段宣傳視頻,在社交媒體上廣為流傳。這些年,塔利班為數字時代的到來不斷更新策略。

《紐約時報》的一項數據分析稱,自8月9日開始,Twitter和Facebook上出現了100多個與塔利班相關的新用戶。此外,包括塔利班領導層成員在內的數十個親塔利班的用戶在過去一周變得異常活躍,而此前它們已“休眠”多年。

8月15日,當塔利班佔領喀布爾時,該組織發言人將5段視頻通過他的YouTube賬戶上傳,畫面中的塔利班領導人在祝賀戰士們取得勝利。隨後,幾十個親塔利班Twitter用戶分享了上述視頻,24小時內瀏覽量超過50萬次。

在多個社交媒體平台上,一些親塔利班用戶正在協同發布有關塔利班的視頻、圖片和標語,內容相似。而塔利班領導層主要有3人在Twitter上活躍發聲——新聞發言人扎比胡拉·穆賈希德、駐卡塔爾政治辦公室發言人蘇海爾·沙欣、政治辦公室發言人穆罕默德·納伊姆。

可以發現,三人的在Twitter上的宣傳分工各有偏重。穆賈希德傳達的內容聚焦阿富汗國內形勢,例如8月16日發布了2段喀布爾街頭採訪的視頻,塔利班人員向當地居民提問:“你的生活如何?”受訪者滿臉笑容地說:“一切都好。”

納伊姆近日發布的內容主要以視頻為主,許多內容涉及塔利班對女性權利的尊重,包括阿富汗女孩上學、婦女去上班等畫面。一名蒙面女性對記者說:“沒有遇到任何問題,現在比以前更好。”而沙欣的多數推文以英文發布,主要與海外媒體和受眾溝通和解釋塔利班的行動意圖。

值得注意的是,不論內文是普什圖語還是英語,三人的推文中都高頻提到“安全”、“穩定”兩個詞。華盛頓智庫“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數位取證研究實驗室負責人雷厄姆·布魯克對美媒表示,塔利班有策略地使用社交媒體,他們需要在世界舞台上展現負責任的公眾形象,以獲得合法性。

《ISIS的危險》(The ISIS Peril)一書的作者卡比爾·塔尼雅撰文稱,他懷疑塔利班擁有一個為他們提供宣傳支持的運營網絡,從內容來看其行為是有組織性的。

不過,對於生活在阿富汗的婦女,她們並不信任塔利班在社交媒體上的形象。現年22歲的喀布爾學生阿伊莎·艾哈邁德(Aisha Ahmad)對美媒CNET說:“Twitter只是塔利班的笑臉面具,他們在Twitter上撒謊百萬次了吧。”

Facebook啟動跟蹤阿富汗局勢的應急小組

塔利班控制阿富汗政權之後,這一組織的價值觀是否應該被允許在社交媒體上傳播?判定的標準是由科技公司決定,還是與國家的外交關係掛鈎?一系列問題困擾着社交媒體平台。

社交媒體通常依靠國家指定或國際認可來判定,哪些用戶有資格擁有訪問平台和在線發言的權利,無嚴格的法律可依。隨着阿富汗易主,地緣政治格局發生變化,連美國政府本身也將對塔利班重新定位,社交媒體背後的科技公司面臨複雜的選擇。

據路透社報道,Facebook公司近幾天啟動了一個應急小組,跟蹤阿富汗局勢,評估塔利班對其產品的使用情況,包括其旗下的短消息應用軟件WhatsApp。該公司17日發聲明稱,根據美國法律,塔利班是受制裁的恐怖組織,將禁止他們在平台發布信息,並禁止一切讚揚、支持和代表塔利班的內容。

但事實上,美國國務院並沒有像對巴基斯坦塔利班那樣,將阿富汗塔利班列為外國恐怖組織,但確實將該組織作為“特別認定的全球恐怖分子”進行制裁。當被美媒問及此事時,Facebook回應稱,即使沒有美國法律規定的要求,我們也必須對他們是否違反了我們的危險組織政策進行政策分析。也就是說,Facebook的決策充滿不確定性。

此外,Facebook還關閉了一個塔利班在WhatsApp上設立的群組,該群組被用於接收阿富汗公民的投訴。當被問及決策依據時,WhatsApp發言人再次拿出法律做擋箭牌,稱其被迫遵守美國的制裁法。YouTube也同樣以此為由,對塔利班賬戶下禁令。

對於科技公司的舉動,塔利班在8月17日舉行的首次新聞發布會上抨擊社交媒體對其賬號的封禁。在回答組織願意在多大程度上尊重阿富汗人的言論自由權利時,穆賈希德說,應該向那些自稱是言論自由的維護者,但又不允許發布所有信息的人提出這個問題,並補充說“應該由Facebook來回答”。

即使Facebook發布了禁令,也不可避免地的存在漏洞。穆賈希德的WhatsApp賬戶被禁后,他隨即向記者發布了另一位塔利班領導人的WhatsApp新賬戶。

獨立研究人員阿齊茲對《紐約時報》表示,塔利班很容易通過改變標籤或關鍵詞的拼寫來避開審核,或者使用像Telegram和WhatsApp這樣的加密應用程序來傳播信息,並邀請志願者將社交媒體的帖子翻譯成多種語言,增強隱蔽性。

眼下,塔利班將Twitter作為在線宣傳的主要平台。Twitter在一份聲明中說:“阿富汗局勢正在迅速變化,我們看到該國公民使用Twitter尋求幫助。而Twitter的首要任務就是保證人們的安全,同時我們也仍然保持警惕,將採取措施保護其他群體的聲音。”

科技公司立場之間的差異表明,社交媒體的監管方式仍然依賴於主觀決定。在Twitter、Facebook、YouTube等平台還在觀望時,塔利班正利用社交媒體上的一切機會重新包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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