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中概股7月23日晚經歷了史上最大單日跌幅，教育股全線下跌，新東方跌幅54.22%，高途跌63.26%，好未來更是跌去70.76%。恐慌情緒蔓延至其他中概股，拼多多、知乎、B站、貝殼等熱門中概股均創下較大跌幅。
教育股遭遇重挫與坊間流傳的“雙減”文件有很大關係。7月23日，一份16頁的名為《關於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在市場流傳。文件對學科類培訓機構提出更高要求的監管，要求現有學科類培訓機構統一登記為非營利性機構，學科類培訓機構一律不得上市，嚴禁資本化運作等。
財新報道稱，包括北京在內的多個市級地級教育部門人員均確認，已收到相關文件，正據此開展監督工作。目前政府網站尚無法查詢到正式文件。坊間消息認為，該文件將不會公開對外。
多位學科培訓類在線教育企業向鳳凰網科技表示，未收到監管部門通知。新東方、好未來等昨日亦發布公告稱，網傳法規尚未公布，公司也未收到有關該規定的正式通知，對市場傳聞不予回應。
最嚴監管措施懸頂
多方消息認為，此次“雙減”文件可在今年5月22日舉行的中央全面神話改革委員會第十九次會議尋見端倪。該會議審議通過了《關於進一步減輕義務教育階段學生作業負擔和校外培訓負擔的意見》。
會議稱，義務教育最突出的問題之一是中小學負擔太重，短視化、功利化問題沒有根本解決，特別是校外培訓機構無序發展，“校內減負、校外增負”現象突出。
會議為管理校外培訓機構定調，稱堅持從嚴治理，對存在不符合資質、管理混亂、藉機斂財、虛假宣傳、與學校構建牟利等問題的機構嚴肅處理。同時“嚴禁隨意資本化運作，不能讓良心的行業變成逐利的行業”。
6月15日，教育部成立校外教育培訓監管司，專查校外輔導班。中金公司在研報中稱，預計會議召開后雙減政策後續將成文發布，“此次對教培行業的規範管理嚴格程度史無前例”。
但昨日流傳的“雙減”文件細則管理之嚴仍超出市場預期。對學科類培訓機構影響最大的是第13條，要求“堅持從嚴審批機構”，明確不再審批新的面向義務教育階段學生的學科類校外培訓機構，現有學科類培訓機構統一登記為非營利性機構，對原備案的線上學科類培訓機構，改為審批制。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若文件落地則意味着所有的企業要將學科類的培訓機構剝離出原有體系，成為非營利性質的公益機構，尤其是上市公司必須要將這類業務直接剝離出上市公司體系，這對於好未來、新東方等公司的影響將是巨大的。
網傳文件還要求學科類培訓機構一律不得上市融資，嚴禁資本化運作。上市公司不得通過股票融資投資學科類培訓機構，不得通過發行股份或支付現金等方式購買學科類培訓機構資產，外資亦不得通過各種方式控股或參股學科類培訓機構，“已違規的，要進行清理整治”。
這意味着從監管層面關停了未上市教育企業的投資者退出渠道。去年，兩家K12在線教育頭部公司作業幫及猿輔導融資金額屢屢刷新行業記錄，二者累計在一級市場融資規模超過58億美元，佔去年教育行業總融資規模80%。無法上市對兩家公司影響巨大，如何向投資者交代也是管理層需面臨的問題。
甚至二者賴以起家的“拍照搜題”都被監管文件禁止。文件稱，線上培訓機構不得提供和傳播“拍照搜題”等惰化學生思維能力、影響學生獨立思考、違背教育教學規律的不良學習方法。
今年高考期間，湖北武漢一考生曾利用違規攜帶的手機拍下高考數學試題，將其上傳至猿輔導旗下小猿搜題App。
關停、自救、尋找新方向
去年，疫情下的在線教育瘋狂擴張市場，企業僱員人數以萬人/年的體量增長，市場營銷費用令人咂舌。今年以來，關停、收縮成為在線教育行業的主題詞。
此前，高途已在今年5月優化了20%的人員，涉及行政、人力、中台等職能部門。受到即將實施的《未成年人保護法》影響，高途旗下早教項目“小早啟蒙”也全面關停。
包括新東方在線、VIPKID亦在不斷收縮，部分在線教育公司縮減招聘規模，大量2021年應屆畢業生在社交媒體生控訴在線教育企業撕毀三方協議，臨時通知應聘者取消入職。
大部分K12在線教育企業的實質業務未來將存在更大的不確定性。K12即學前教育至高中教育中的大多數學科類培訓，這類業務將是今後監管的重點。
在各家企業的營收構成上，K12業務佔比較大。以學科培訓為主的K12業務已經是近年來新東方業績增長的主要引擎，新東方在2021財年Q3業績公告中稱，當季總營收11.9億美元，來自教育計劃及服務的營收為11.04億美元，同比增長30.5%，“增長的主要原因是K12校外輔導課程學生人數增加”。
新近上市的在線教育公司對K12依賴程度更大。高途發布的2021年Q1財報顯示，K12業務高途課程當季營收18.15億元，占其總營收比重達94%。昨日美股收盤高途股價僅為3.52美元，與其高點149.05美元相比已跌去約98%。
“等着看進一步的情況吧”，一位高途中層員工向鳳凰網科技無奈地表示。
網傳的“雙減”文件對教培行業中的外籍人員也提出了管控要求。要求聘請在境內的外籍人員要符合國家有關規定，嚴禁聘請在境外的外籍人員開展培訓活動。這將對前些年大火的一對一外教業務來說是一個大利空，包括VIPKID、51talk等都將受到影響。這些公司大多聘請境外外籍人員在線教學，若以後全部聘請境內外教將大幅增加其人員成本。
一位教育投資人士向鳳凰網科技稱，學科教育基本上不能碰了，他建議投資者及創業者將方向轉向職業培訓及To G的教育信息化等方向。
如今，包括高途、作業幫、猿輔導等公司均已在職業教育方向進行布局。其中猿輔導旗下擁有粉筆教育，作業幫則推出了職業教育品牌“不凡課堂”。高途的成教板塊為高途在線，並已將成人教育列為公司的第二增長曲線。
在線教育曾被不少從業者視為利用科技實現教育普惠的重要手段，但在數十年的發展中，惡意競爭及虛假宣傳等問題使得在線教育漸漸脫離其本質。
有教育行業投資人昨晚在朋友圈中稱，仍然相信科技是教育普惠的唯一可行路徑，但“如果不能極大的提升優質教育資源的供給，推演多少次，結局都是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