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東芝，醜聞不斷。上周，一份 139 頁的報告再次把東芝置於醜聞旋渦。這一次，東芝還把日本權勢部門經濟產業省、特斯拉董事、甚至是現任日本首相菅義偉一同拉下了水。
官商勾結
時鐘還要撥回到去年的東芝年度股東大會。在 2020 年 7 月的股東大會上，東芝外資股東突然無法行使決議權，於是大股東、新加坡對沖基金 Effissimo Capital Management 委託外部律師進行調查。結果發現，東芝聯合日本經濟產業省打壓外資股東，試圖影響股東大會上的選舉結果。
這份調查報告出自三位獨立調查人員，他們全都是律師，根據 Effissimo 的股東提案被指定為此次醜聞的調查者。他們審閱了超過 77.8 萬份郵件和附件，在 9 處地方提到東芝與日本經濟產業省“步調一致地”打壓海外投資者。
調查報告
該報告罕見地闡述了日本官僚是如何與一家私營公司協調合作對外國股東實施控制的。儘管它不大可能傷害到菅義偉，但是它已經影響到了東芝這個日本標誌性企業集團。日本股市規模超過 6 萬億美元，東芝醜聞可能還會對未來的企業問責制產生更廣泛影響。
“這份報告令人驚訝、失望，在某些方面讓人深感不安。”喬治·雷蒙德·贊齊三世 (George Raymond Zage III) 等四名東芝董事在一份聲明中稱。
東芝開始滅火。周一，東芝董事會永山治 (Osamu Nagayama) 表示，董事會“真誠接受”報告中提出的要點，努力恢複信任和透明度。上周日，東芝還宣布兩名公司高管和兩名外部董事將辭職。在這辭職的四人中，東芝高級執行副總裁 Masayasu Toyohara 曾在去年 5 月 31 日的郵件中稱，東芝和日本政府正在使用“軟硬兼施”的策略施壓外國股東，“痛打他們一頓”。
顯然，東芝並未吸取教訓，它的上一次醜聞還讓人記憶猶新 。2015 年，東芝曝出財務造假醜聞，在七年時間裡虛報了 12 億美元收益，相當於東芝七年來呈報稅前利潤的三分之一，導致包括社長田中久雄在內的多位高管辭職。
“大老虎”：菅義偉
這份報告之所以引發關注，還有一個原因是它牽扯到了日本政府的最高層：首相菅義偉。
當時，菅義偉還是日本內閣官房長官。報告稱，他在東芝股東大會之前會見了時任東芝 CEO 的車谷暢昭 (Nobuaki Kurumatani)， 後者有可能是就股東大會情況向菅義偉做簡報。車谷暢昭證實，他與菅義偉參加了一場會議，但是沒有單獨與他談話。那時，東芝擔心，持有公司多數股權的外資投資者會否決東芝管理層，任命自己的候選人。
隨後，菅義偉在與車谷暢昭的一名下屬會面時稱，日本可能會使用一項新法律來讓海外股東處於控制之下，他指的是修訂后的《外匯與外貿法 》(FEA)。FEA 限制了海外投資者對於事關日本核心國家安全的某些領域的投資。報告稱，東芝管理層和日本經濟產業省討論了利用該法強迫 Effissimo 剝離股份的可能性。
菅義偉出席七國峰會
“如果我們激進些，我們可以把他們納入 FEA 的監管下。”調查報告是這麼描述菅義偉當時所說的話的。
菅義偉對此矢口否認。“我對此一無所知，”他上周在東京對記者稱，“沒有這回事。”
對於菅義偉來說，此時捲入東芝醜聞可謂雪上加霜。由於疫情處理不當，堅持舉辦不受民眾歡迎的東京奧運會，菅義偉政府的支持率一直在低位徘徊。
不過，目前為止，東芝醜聞事件對於菅義偉的影響還是比較有限的。“這不大可能對菅義偉政府構成沉重一擊，”東京水戶證券首席基金經理酒井一 (Hajime Sakai) 表示，“它只是眾多因素中的一個。”
6 月 15 日，日本立憲民主黨等 4 個在野黨 15 日聯合向國會眾議院提交對菅義偉內閣的不信任案，但不信任案遭到多數黨派反對而未獲通過。菅義偉當天表示，目前的頭等要務是新冠疫苗接種等抗疫工作，暫不考慮解散眾議院。
日本廣播協會 14 日公布的最新民意調查結果顯示，菅義偉內閣的不支持率為 45%， 這一數字是該機構對去年 9 月成立的菅義偉內閣進行民調以來的最高水平。
特斯拉董事：水野弘道
雖然調查報告只短暫提及了菅義偉，但是卻披露了另外一位被稱為 Mr. M、 在這起醜聞中發揮更大作用的人。
報告稱，這位 Mr. M 利用他的影響力阻止東芝股東、哈佛大學捐贈基金在股東大會上進行投票。他與哈佛大學捐贈基金多次通話，要求後者要麼支持東芝管理層，要麼就不要投票。最終，哈佛基金的代表選擇放棄投票。
這位 Mr. M 就是水野弘道，是日本經濟產業省的特別顧問，曾擔任全球最大養老基金、管理 1.6 萬億美元資產的日本政府養老投資基金 (GPIF) 前任首席投資官。
去年 4 月，水野弘道被特斯拉聘為獨立董事，擔任審計委員會成員。水野弘道尚未置評。他曾在去年 12 月 23 日發布推文，對於路透社報道其威脅哈佛捐贈基金一事表示“深感遺憾”。
“作為經濟產業省顧問，水野弘道對於外資股東行使投票權有很大的影響力，”報告稱，“鑒於哈佛捐贈基金承擔的信託責任，它選擇不投票是‘極不尋常的’。”哈佛大學捐贈基金不予置評。
日本經濟產業大臣拒不道歉
日本經濟產業大臣梶山弘志周二表示，對於獨立調查報告指控日本經濟產業省協助東芝打壓外國股東一事，他並不打算下令調查。
梶山弘志指出，對於事關國家安全的事項，政府與私營公司聯手應對很正常。“我們只是執行了對經濟產業省來說很平常的政策。”他表示。
這份調查報告再次引發了投資者對於東芝乃至其他日本公司企業治理的擔憂。也有一些投資者認為，維權股東能夠成功推動對東芝的調查，而且證明他們的主張，這已經是一個進步。
不過，梶山弘志表示，這份報告屬於東芝的內部調查，並不認為報告內容全部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