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質化通證”術語發布，到底該如何理解NFT

來源：中國計算機學會

作者：曹恆 奚海峰（邊界智能科技有限公司）白碩 （恆生電子股份有限公司）

開篇導語

本期發布術語熱詞：非同質化通證(Non-Fungible Token，簡稱 NFT)。在文化娛樂零售產業與數字技術融合創新發展的背景下，數字藏品、元宇宙這些嶄新的商業形態正引領着文化消費和商業模式新熱潮，但大眾對其背後的底層支撐技術NFT的理解卻千差萬別。其中，“非同質化”可以直觀地理解為一種屬性，而擁有這種屬性的通證無法與這種屬性的其他通證進行互換，也可以理解為區塊鏈技術使得該種類型的通證在區塊鏈網絡里具備唯一性。非同質化通證旨在通過利用區塊鏈技術實現資產數字化，同時保證所創造的鏈上數字資產具有個體唯一性，並為數字資產提供公開的所有權證明，從而實現數字資產在鏈上安全、真實、可信、有效的確權和流轉，成為一個可信憑證。非同質化通證技術是以區塊鏈技術為核心的下一代互聯網應用支持資產數字化的重要技術。

InfoBox：

中文名：非同質化通證

英文名：Non-Fungible Token

簡稱：NFT

學科：計算機科學與技術

實質：區塊鏈網絡里具有唯一性特點的可信數字權益憑證

簡介：

在文化娛樂零售產業與數字技術融合創新發展的背景下，數字藏品、元宇宙這些嶄新的商業形態正引領着文化消費和商業模式新熱潮，但大眾對其背後的底層支撐技術NFT(Non-Fungible Token)的理解卻千差萬別。目前，NFT在許多地方譯為非同質化代幣，我們認為更為準確的譯名應該是非同質化通證。

採用通證或代幣的翻譯差異主要來自於對於英語術語Token在不同場合下的多重含義存在不同的認知和理解。Token的起源來自於計算機信息安全領域，代表執行某些操作權利的對象。比如Access Token，Session Token等，一般在計算機術語中被翻譯成令牌。隨着區塊鏈技術的發展, 以比特幣和以太坊為代表的誕生於區塊鏈上的加密資產逐漸為大眾所熟知；這些加密資產的英文表述一般為Crypto Token，是區塊鏈網絡中代表了一定權益的對象。因為這類加密資產具有可互換性和可分割性，在有些國家和區域甚至代替法定貨幣作為金融媒質支持有價物品兌換；因此，在全球，Crypto Token也被許多人稱之為Crypto Currency，即加密貨幣或代幣。

以比特幣和以太幣為代表的Crypto Token之所以成為代幣就在於其同質化(Fungible)的特性。“同質化”的含義就是區塊鏈網絡上產生和流轉的這類資產具有完全一樣的特性。比如說，在任意時刻，A持有的1個比特幣跟B持有的1個比特幣沒有任何差異；0.25個比特幣和0.5個比特幣唯一的差異就是數量，沒有任何其他屬性的差異。同質化特性支撐了這類資產的可分割性和可互換性，加上區塊鏈協議支持的其它一些像稀缺性和便攜性等屬性，讓這類資產成為了加密代幣。

而NFT跟這些加密代幣最大的差異點恰恰就在於其非同質化(Non-Fungible)特性。“非同質化”可以直觀地理解為這樣一種特性，即，擁有該屬性的對象之間沒有可互換性，同時這些對象也是不可分割的，因此它們在區塊鏈網絡里具備唯一性。這種唯一性和不可分割性讓NFT與代幣有了非常不一樣的特性，因此我們認為把NFT翻譯為“非同質化代幣”是一種自相矛盾的說法。那更合適的譯法應該是什麼呢？

Token在區塊鏈領域還有另外一個翻譯叫做“通證”，也是源於最早的“令牌”含義。在百度百科中，通證的釋義為“以數字形式存在的權益憑證”；這裡給出一種更為全面的表述，即：通證是區塊鏈上以數字形式存在的，可通過加密算法驗證的，支持可信流通的權益憑證。 我們認為NFT就是區塊鏈網絡里具有唯一性特點的可信數字權益憑證，因此更準確的譯名應該是“非同質化通證”。

研究概況：

目前對Token的研究主要涉及到計算機信息安全、經濟學和區塊鏈三大研究領域，其代表的含義也截然不同。因此，如果將Non-Fungible Token簡單翻譯為非同質化代幣，讓人們誤以為NFT 在中國也可以具有虛擬代幣的金融屬性，這會嚴重阻礙NFT在中國的健康發展。我們認為術語的理清，概念的明確，有助於從業者、監管方及用戶更好地區別技術創新和炒作甚至金融犯罪的差別，也能更好地支持行業有序健康地發展。

這裡我們首先在宏觀層面分別從計算機信息安全、經濟學和區塊鏈等三個研究領域介紹Token的代表性工作：

計算機信息安全領域

Token表示計算機軟硬件中的一個令牌對象或標識符，該令牌對象或標識符代表執行某些操作權利的對象，代表了執行某些操作的權力。根據不同的應用場景，又分為 Session Token（會話令牌）、Security Token（安全令牌）、Access Token（訪問令牌）、Token Ring（令牌環）等。其中，會話令牌主要用於在用戶登陸系統並獲得驗證后，由系統生成一個會話，並分配一個用於識別會話的具有唯一性的令牌，該類令牌標識了用戶已獲登陸授權。安全令牌是一個用於計算機認證用戶身份的物理設備，所以又稱硬件令牌、認證令牌或電子鑰匙。訪問令牌是計算機系統中用於唯一標識用戶訪問權限的令牌。令牌環是環型網絡中普遍採用的介質訪問控制，用於控制網絡節點發送數據。從Token在計算機信息安全領域的應用不難看出，Token本質是一種執行計算機系統操作的唯一可信憑證。

經濟學領域

經濟學領域將各類有經濟價值的權利和利益統稱為權益。而權益的持有人，需要以各類憑證來證明自己所擁有的權益。這類權益憑證可以是紙質的或者是電子形式的股票、債券、借條、提貨單、倉單、運單等。而Token作為基於區塊鏈技術的一種加密的數字載體，一旦被用於代表某種具有經濟價值的權益，那麼Token就成為一種新型的權益憑證。這種權益憑證與其他的電子憑證的區別是在於加密性、不可篡改性和可溯源性。

區塊鏈領域

區塊鏈本身就是融合了計算機學、密碼學、經濟學等多學科理論的跨學科技術。早期區塊鏈以公有鏈的形式走進大眾視野，尤其是公有鏈上發行的Token，成為記錄參與者為整個公有鏈共識算法做出貢獻的媒介物，尤其是Token與法定貨幣的交易互換激勵了更多的參與者參與公有鏈的去中心化共識，從而保證了公有鏈的安全與穩定，而且Token也可以在公有鏈上自由流通。在這一層面上，Token具備了經濟學領域中的權益屬性，成為加密代幣，但它本質上仍然是一種計量共識工作量的可信證明憑證。隨着區塊鏈技術的發展，產生出無幣區塊鏈形態—聯盟鏈，通過聯盟鏈共識算法而達成全網共識的數據也是一個可信憑證，這個數據可以代表具有所有權的積分、票據、卡券等。因此，對於Token的理解不應該只局限於代幣，而應該解釋為通證，即以數字形式存在的權益憑證。通證包含了所有權證明以及與數字或物理資產相關聯的價值。

NFT概述

NFT(Non-Fungible Token)中文譯名非同質化通證，是一種可在區塊鏈上記錄和處理多維、複雜屬性的數據對象。該數據對象可以是鏈上生成的數字資產，也可以是任何類型物理資產在鏈上的“數字孿生”。NFT提供公開的所有權證明，是唯一可辨識且不可拆分，這些特性確保了數據對象在鏈上流通中的真實性；NFT可以由所有者轉讓，轉讓過程防篡改、可追溯，從而確保了NFT的可信流轉。除了大家已經了解到的數字藏品應用中代表版權或數字藝術品商品權益的NFT。NFT還可以支持實體經濟數字化轉型的資產數字化需求，比如NFT可以應用於供應鏈金融，對於各種非標資產（比如發票、收據、倉儲）等進行鏈上數字建模，從而形成鏈上可信數據對象同時包含擁有該對象的數字權益。NFT還可以用於碳中和對於支持碳源碳匯數據上鏈以支持形成碳資產等等。 

NFT全生命周期內的關鍵步驟及操作，包括NFT的鑄造、發行、轉移和銷毀。

步驟1、NFT的鑄造一般通過編寫NFT智能合約（以下簡稱合約，對於非智能合約架構比如COSMOS體系也有對應的Module概念，這裡以智能合約為例）來定義待發行的數據對象屬性，如數據對象類別、數據對象元數據規範等；同時也定義了對數據對象的相關操作方法，如發行、轉移和銷毀等；最後將合約成功部署到區塊鏈。上述過程就是NFT的創建，又稱NFT的鑄造。

步驟2、NFT的所有方（發行方）在區塊鏈上發起交易去調用合約里的發行方法，交易內部包含了符合合約規定的數據對象屬性的具體元數據。合約響應該交易，並將交易里的元數據按照發行方法在區塊鏈上生成可信數據對象（以下以通證來指代）。上述過程就是NFT的發行。本質就是NFT鏈上生成與確權。NFT的所有權人可以對該NFT做相應的操作，包括轉移和銷毀。

步驟3、NFT的所有方可以將該通證轉移給第三方。應用方在區塊鏈上發起交易去調用合約里的轉移方法。合約響應該交易並驗證通證所有權，驗證通過後將該通證的所有權人更改為第三方。上述過程就是NFT的轉移。本質就是NFT所有權的轉移。

步驟4、NFT的所有權人可以銷毀該通證。通過在區塊鏈上發起交易去調用合約里的銷毀方法。合約響應該交易並驗證該數據對象所有權，驗證通過後刪除該通證。不同鏈技術實現刪除有差異，比如以太坊是把被刪除NFT轉移到沒法訪問的null地址，而COSMOS體系是從區塊鏈狀態機中刪除相關數據。上述過程就是NFT的銷毀。NFT銷毀后，鏈上依然會保留與該NFT相關的鏈上歷史記錄信息，但不可再對該NFT進行任何的操作。

NFT與權益憑證的邏輯關聯

權益憑證作為權益擁有者證明其真實擁有該權益的憑證，一方面明確了權益的歸屬，另一方面證明了權益歸屬的真實性。NFT作為區塊鏈網絡里具有唯一性和不可分割性特點的可信數字權益憑證，其特有的唯一性特點將與之關聯的權益牢牢綁定在一起，而NFT的鏈上權屬關係也間接明確了所關聯權益的歸屬。藉助於區塊鏈的防篡改、可追溯的技術優勢，確保了NFT真實可信，同樣也證明了NFT所關聯權益歸屬的真實性。

NFT對於數字對象及物理對象的確權

對於在數字世界原生的數字對象，其擁有者將該數字對象在鏈上生成NFT，則該NFT所有權人就是該擁有者。從技術層面上講，我們將NFT的所有權與擁有者在區塊鏈上的賬戶地址進行了綁定，該賬戶地址是由擁有者自己掌握的私鑰生成，在鏈上具有唯一性。只有擁有私鑰的人才能對賬戶地址關聯的NFT做轉移、銷毀等操作。這樣我們通過密碼學實現了對NFT的確權。

對於物理世界的實物映射到數字世界的數字對象，那麼在生成NFT時，數字對象裡面必須要包含有實物的數字化特徵，比如實物的標識號、實物數字化信息及其哈希值等等。通過這些鏈上數字化特徵，建立了NFT與實物的真實關聯，實現了NFT所有權人對實物的確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