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丨Facebook高管與美政府官員會面以尋求批准Diem

本文來自華盛頓郵報，原文作者：Elizabeth Dwoskin & Jeff Stein

Odaily 星球日報譯者 | 念銀思唐

Facebook 高管最近幾周一直在與拜登政府高級官員會面，這家社交媒體巨頭試圖緩解人們對其備受爭議的加密貨幣項目的擔憂，但這一努力正遭遇阻礙——監管機構兩年多來一直對此心存質疑，令其困擾不已。

儘管 Facebook 對該項目進行了品牌重塑和徹底改革——目標是建立全球即時支付網絡，但據兩位要求匿名的知情人士透露，Facebook 及其合作夥伴仍面臨一些財政部官員的審查，他們認為這些計劃可能會破壞金融體系的穩定。

知情人士稱，政府官員擔心，擬議中的新網絡——一個由 Facebook 支持的獨立協會，現在被稱為 Diem——可能會發展迅猛，如果其價值崩潰，將會威脅到更廣泛的經濟。知情人士表示，儘管 Diem 在形式上是獨立的，但它與 Facebook 的關聯加劇了風險，因為 Facebook 有能力將其產品擴展到全球數十億人。

監管機構的擔憂也適用於更廣泛的一系列新興穩定幣項目。Diem 和其他穩定幣的目標是通過創建一個可以在世界任何地方進行數字交易的代幣或“加密貨幣”，建立一個無縫的金融交易系統。與比特幣等加密貨幣不同，穩定幣的價值與任何外部因素無關，而是與已經在流通的主要貨幣錨定，這就是支持者認為它們更穩定的原因。

例如，Diem 的價值將與美元掛鈎，該協會做出這一決定是希望打消監管機構的疑慮。至少在理論上，這將防止其像比特幣等加密貨幣那樣劇烈波動。批評者指出，當投資者武斷地認定 Diem 已經貶值時，它將輕易崩潰。2019 年 Facebook 推出 Diem 項目時，它最初被稱為 Libra，與任何貨幣都沒有關聯。

財政部官員正在審查 Tether 等穩定幣項目的快速增長，因為一些專家警告說，這類項目可能會在美國監管機構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外創建銀行體系的替代方案。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Janet L.Yellen）在 7 月份召集了一個新的聯邦機構工作組，以“就這一領域的監管和為新當局制定任何建議進行合作。”

事實證明，Facebook 的計劃確實引發了高度關注，一來是因為它的規模之大，二來是因為該社交網絡已經陷入爭議之中，包括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U.S.Federal Trade Commission）提出的一個不斷擴大的反壟斷案，以及因在其平台上傳播冠狀病毒相關錯誤信息的與拜登政府之間的衝突。該公司承認這一“信任赤字”，並表示希望加以克服。

Facebook 已經在華盛頓遊說方面進行了積極投資，它並沒有放棄加密貨幣。據一位知情人士透露，該公司計劃在未來幾個月內進一步積極推進這一項目和其他優先事項。這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人士描述了公司的內部審議情況。

上周，該公司支付部門 Facebook Financial 的負責人 David Marcus 訪問了華盛頓，並與監管機構會面——據 Marcus 和另一位知情人士透露，這是 Facebook 計劃在今年秋季和明年就該問題進行的幾次會面之一。

在與財政部和其他監管機構的會議上，Marcus 談到了加密貨幣在幫助沒有銀行賬戶的人方面的價值，並提出 Facebook 基於 Diem 的支付平台 Novi 可以幫助實現這一點，另一位熟悉這些討論的人士表示。他不願透露姓名，因為他無權公開討論這些問題。

財政部拒絕就正在進行的有關穩定幣審查的討論細節置評。這一進程包括若干政府機構，例如美國貨幣監理署（OCC）和美國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它們對銀行業進行監管。

耶倫成立該小組“研究與穩定幣及其作為支付形式使用有關的問題，包括穩定幣對用戶、市場或金融系統的潛在好處和風險。”財政部在一份聲明中說，“隨着這項工作的繼續，財政部正在與廣泛的利益相關者會面，包括消費者權益倡導者、國會議員和市場參與者。”

Diem 拒絕就記錄發表評論。Facebook 拒絕置評，但引述了 Marcus 8 月份的一篇博文以及上周在華盛頓對他的採訪。

Marcus 寫道：“（Diem）已經解決了在其設計和打造高質量穩定幣的過程中提出的所有合理問題，該穩定幣提供了廣泛的消費者保護，並提供了一個高度合規的支付網絡來支持它——所有這些都在美國監管範圍內。”他還表示，Facebook 的 Novi 項目在經過一段漫長的旅程后“已經準備好上市”。

Marcus 還提到了對 Facebook 規模的擔憂。他指出，僅僅因為 Facebook 擁有數十億用戶，並不意味着它會在一夜之間讓許多人轉而使用數字貨幣。

Diem 的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高管表示，監管機構已告知 Diem 其穩定幣設計是“積極的”。該人士表示，整個項目都經過了改造，以獲得監管機構的認可，包括增加了禁止匿名交易等功能。

Facebook 在 2019 年的發布的一份白皮書中首次提出了創建數字貨幣和錢包的想法，它將這一想法宣傳為一項突破性技術，將使在世界任何地方轉賬“像發送信息一樣容易和便宜”。

Facebook 當時表示，加密貨幣將通過一個名為“Libra 協會”的獨立組織運營和監管。

該公司表示，這種服務將是一個特殊的有利於發展中國家支付服務，因為這將降低成本，促進跨境匯款，並幫助全球各地數以千萬計無法進入銀行系統的人們參與金融系統。Facebook 在新興市場的用戶比在發達市場的用戶更多，而這些“underbanked（欠缺銀行服務）”的用戶中，有許多人已經在使用該公司的服務。Facebook 計劃今年推出點對點支付系統。

但該項目引發了如此多的爭議，以至於後來被“叫停”。監管機構發出了警告，議員們在國會山舉行了聽證會，包括 eBay 和 Visa 在內的 Libra 協會的幾家合作夥伴相繼退出。

去年，Libra 協會將自己更名為“Diem”，用拉丁語中的“day”表示新的一天，Facebook 還將自己的錢包重新命名為 Novi，在拉丁語中是“新”的意思，它之前的名字是 Calibra。數字錢包是一種在線程序，允許用戶存儲電子形式的貨幣，無論是加密貨幣還是銀行存款。Diem 還招聘了一名主管 Stuart Levey。Levey 曾在喬治•W•布什（George W. Bush）和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總統任內擔任財政部負責恐怖主義和金融情報的副部長。今年，該公司將總部從瑞士遷至美國。Facebook 的 Marcus 目前是 Diem 董事會成員，其他成員還有硅谷風險投資公司 Andreessen Horowitz（a16z）和其他金融科技公司。Uber（優步）、Coinbase 和 Shopify 都是該協會的成員。Facebook 是該項目的投資者，但不是最大的。

但 Facebook、Diem 和其他穩定幣組織的遠大抱負與美國官員和議員產生了衝突，他們仍然擔心這可能會產生一個影子金融工具類別，超出政府監管機構的控制範圍。近年來，隨着加密貨幣的發展，金融不穩定性已經成為一個主要問題。與美元等傳統貨幣或Diem等穩定幣不同，比特幣不受管理者或央行行長的控制。今年以來，比特幣的價格多次大幅波動。

“我不確定 Facebook 和 Diem 協會如何在加密領域許多方面都存在監管不確定性的情況下，解決‘所有合理的擔憂’。”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金融技術工作組的最高共和黨人、眾議員 Warren Davidson 在一份針對 Facebook 博文的聲明中說道。

他的擔憂在另一邊也得到了呼應。

“Facebook 可能通過改名對項目進行了品牌重塑，但他們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來解決我和金融服務委員會其他成員提出的主要隱私、國家安全、消費者保護和貨幣政策方面的擔憂，”眾議員 Maxine Waters 說道。她是眾議院金融服務委員會的主席，該委員會曾在 2019 年讓 Facebook 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和 Marcus 就 Libra 作證。她是國會山對該項目最直言不諱、最有力的批評者之一。

兩位知情人士表示，財政部官員正在牽頭對 Diem 進行審查，更廣泛地涵蓋新興穩定幣，此事已升至財政部的“最高級別”。審查預計將在幾周內結束，包括許多聯邦監管機構，有能力造就或摧毀 Facebook 的穩定幣和其他貨幣。

知情人士說，監管機構擔心的一個問題是，新的支付系統允許私營企業建立事實上的共同基金池，是否會造成財務風險。在 2008 年金融危機期間，監管機構發現，貨幣市場基金——其本意是為投資者提供安全且流動性高的投資場所——實際上會受到劇烈波動的影響，儘管這受到美國 SEC 的監管。

這是因為，當出現金融恐慌時，比如在金融危機期間或冠狀病毒大流行的早期，人們會匆忙清算他們在貨幣市場基金等渠道中的所有投資，很容易導致數字銀行擠兌。在過去的這些危機中，政府已經介入，提供了不會允許貨幣市場基金崩潰的保證，這造成了一種道德風險，讓投資者知道他們實際上得到了政府的保護。

知情人士繼續說道，如果一種與 Facebook 有關聯的數字貨幣出現類似的大規模撤離，監管機構擔心可能導致經濟崩潰，他們可能會面臨一個危險的決定，即是否救助與 Diem 有關的用戶。雖然 Diem 強調，它將被用於處理新的支付，這將使其脫離金融監管機構的監管範圍，但官員們擔心，如果數十億人使用該加密貨幣來存放資金，Diem 可能會給金融系統帶來類似銀行的風險。

“這是財政部最擔心的問題：在我們從金融危機中吸取了所有關於貨幣市場共同基金的教訓之後，突然之間，Facebook可能會創建一個規模巨大的共同基金——而監管卻更少，”一位了解此事的美國官員表示。

其中一名知情人士指出，此前對 Facebook 支持的加密項目的擔憂——洗錢的可能性——眼下的風險較低，因為在目前正在審查的修訂項目中，交易將不會是匿名的。

在一次採訪中，Marcus 強調了 Facebook 和 Diem 協會如何努力爭取監管機構，以證明加密貨幣項目可以是穩定並安全的，並證明它可以獨立於 Facebook。他說，該公司已經沉寂了兩年，是時候重新露面了。

“在我們不在的情況下，很多故事都是由其他人來講述的。現在我們回來了，重申我們的熱情，主要是與監管機構會面，分享我們的意圖，”Marcus 表示。

他承認 Facebook 在公眾中的信任不足，但也表示該公司理應得到公平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