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比特專欄丨 CBDC計劃在於促進經濟發展和改變金融體系，而不是對抗比特幣

原來標題：CBDC將會帶來金融體系的巨變 （下）: 《新型數字貨幣》的討論

（作者：蔡維德、向偉靜）

上篇介紹英國央行報告《新型數字貨幣》在IMF[3]、美聯儲分析的基礎上又上一個台階。報告中提出了許多新思維，打破了傳統學者對CBDC和穩定幣思考方式。本文先從英國央行過去的一些思想展開討論和分析。

1. CBDC計劃在於促進經濟發展，改變金融體系，不是對抗比特幣

倫敦大學學院教授再度肯定英國央行行長馬克·卡尼在2019年7月演講“啟用、授權、確保：新經濟體系內的新金融計劃”（Enable, Empower, Ensure: A New Finance for the New Economy）的重要觀點：

• 新型數字經濟需要央行出台新貨幣政策（不同於傳統貨幣政策）；
• CBDC計劃最重要目的是助力國家經濟發展，改變現有金融體系，建立一個全新的金融體系；
• 整改思路如下：首先，區塊鏈改變支付體系；其次，推動支付系統在數字穩定幣以及金融系統後台的改革（由於大家都在關注穩定幣，第2項改革至今未完成），最後是數字資產和智能合約的改革。例如在穩定幣發行之初，國家經濟便因數字貨幣而提高，直至後來整個經濟體系都發生改變。可以看出這整改計劃不單單隻是出台新貨幣政策，而是宏偉的，是可以改變整個經濟體系結構的。

圖1 前英國央行行長的數字貨幣改變國家

這個思路的關鍵就是數字貨幣可以高速流動，促進經濟發展。這一點在2020年被IMF統計數據報告證實是正確的[5]，數字貨幣的流動性的確高於傳統銀行貨幣（超過20倍的速度）。比如2020年11月開始的比特幣挑戰美元事件，當時比特幣的流動性已經超過世界上98%的法幣，到2021年3月甚至上升到了99%，嚴重挑戰美元（排名靠前的法幣流動性都很強大，從98%提高到99%並不容易）。當各國央行發現貨幣的流動性是發展數字貨幣關鍵時，也就證實2019年7月英國央行提出的CBDC思路（圖1）是正確的，同樣也證實數字貨幣（不論是何種數字貨幣）的確有可能取代美元成為世界儲備貨幣。

這不僅明確了CBDC的重要性和發展前景，更是對現有的金融體系發起了顛覆性的思想挑戰。以前一些學者認為CBDC計劃只是科學研究，或是對抗比特幣，但這些都不是英國央行發展CBDC的原因，其發展CBDC根本目的在於大力促進經濟飛速發展，改變整體金融體系，提升英鎊在世界的地位。

新型數字貨幣或將對貨幣和金融穩定的造成影響。原因是銀行及其金融機構通過貸款賺取的經濟利潤是其收益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新型數字貨幣的出現為人們提供銀行貨幣的替代品，可能會影響從銀行借款的成本和可用性。儘管提高了金融速度，但貸款會相對減少。與此同時新型的數字貨幣的支付彈性也會提高。

由於新型數字貨幣的需求量及其對經濟的影響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所以需要採取預防措施，以便在任何新型的數字貨幣推出后，為評估新型的數字貨幣對金融系統的影響留出空間。因此，英國央行認為要為穩定幣建立一個安全的監管環境，也為將來的可持續創新奠定基礎。

他們的想法與筆者不謀而合[6]。自2015年以來，筆者就認為CBDC計劃會促進經濟發展，這一觀點是根據麻省理工學院在2012年推出的數字社會（Digital Society）計劃得到的結論和預測，也因此以“數字社會”為名建立實驗室。麻省理工學院認為如果社會（包括金融市場）能夠使用機器化維持誠信機制，經濟將會大爆發，因為大量社會成本可以降低，所以他們提出數字社會的經濟發展會以里德定律（David Reed’s law）成長。

筆者認為數字社會的發展是以區塊鏈技術作為支撐，只有在區塊鏈管理下才能有合規數字貨幣，例如CBDC。同樣2021年6月英國央行報告也證實一個基於CBDC嶄新的新金融時代即將來臨！

2. 摩根大通銀行2021年數據支持英國央行的觀點

摩根大通銀行發布穩定幣項目報告，結果顯示新型數字貨幣計劃可以節省75%成本（代表成果是3倍以上）！由於盈利高，他們計劃推出與之相適應的新型商業模型，此外還將區塊鏈系統連接衛星系統[5]，而這些都代表摩根大通銀行對這項目的重視。

圖2: 摩根大通銀行區塊鏈支付系統連接

這意味數字貨幣將成為主流，傳統銀行作業方式會逐漸退出。

3. 美聯儲多次改變觀點

美聯儲是否發行CBDC一直是國際金融界關注的焦點。事實上，美聯儲的態度[4]也曾多次轉變。從一開始的“只觀察，不行動”，到2019年8月後“被迫加緊研究開發”，再到2021年5月就變成“美國在數字貨幣上必須走在世界前沿”。

4. 細節方案解決CBDC最困難的問題

傳統理論認為CBDC最嚴重問題是商業銀行的角色。為此，各國央行和經濟學者展開激烈討論。2019年IMF以博弈論分析這問題，認為銀行以後沒有存在的價值；2020年美聯儲學者用數學博弈論分析，也得到同樣結果。而一些經濟學者卻有不同結論並提出不同模型，認為商業銀行不會消失。經過這次爭論，美聯儲甚至在2020年11月發布了一篇名為《央行數字貨幣：文獻綜述》（Central Bank Digital Currency: A Literature Review）報告作為回應。

英國央行則是以穩定幣預備金來分析，認為銀行不會有危機，預估銀行會損失21%的存款，而不是100%存款。另外，英國央行還認為現在銀行已經有足夠的保險機制，老百姓不會將全部存款從銀行轉到CBDC。所以，為了部署CBDC，英國央行還將更大力度的布局保險機制，在金融危機時可以強有力支撐商業銀行的發展，因此客戶在金融危機損失資金的現象應該不會發生。

同時間，歐洲央行預計只有8%的銀行存款會轉到CBDC；而美國財政部提出不同解決方法，讓銀行自己發行穩定幣來競爭。

5. 英國央行CBDC路線圖顯示的遠景

圖1是英國央行發展CBDC路線圖。這路線圖和傳統經濟復興的計劃不同：

• 第1步驟是區塊鏈；是科技而不是經濟措施。這是科技改變經濟的一個典型案例；
• 第2步驟是支付系統改革：特別是跨境支付。支付系統需要支持不同交易方式，還要支持不同監管機制，因此該部分還是相當複雜的。
• 第3步驟是發行CBDC或是穩定幣（包括合成CBDC）以及後台系統改革：如果能夠完成這步驟，國家經濟體系轉型成功了；
• 第4步驟是數字資產和智能合約：數字資產會是超級大市場，由於可以包含股票、大宗商品、債權、房地產、衍生品等，而智能合約可以轉換現在企業成為泛金融公司。2021年5月日本央行也提出類似概念。到這階段，國際經濟不但轉型還更進一步優化。

我們可以看到新型數字經濟（不同於傳統數字經濟）需要不同知識領域：

圖3: 新經濟理論，計算機科技、交易技

這裡還有一個重要發現，就是與傳統經濟理論不同，路線圖上的每一個階段都包含科技。路線圖比較像“科技經濟學”（Techonomy），由科技（technology）和經濟(economy)合併的新名詞。這新名詞和“技術經濟學”（the economics of technology）類似，技術經濟學主要分析新型技術帶來經濟的改變，但是這次卻是整體經濟體系的改變。例如百度定義技術經濟學為“是一門研究技術領域經濟問題和經濟規律，研究技術進步與經濟增長之間的相互關係的科學，是研究技術領域內資源的最佳配置，尋找技術與經濟的最佳結合以求可持續發展的科學。”在科技經濟學，科技和經濟更加融合。

金融改變不只是資源配置，而是體系上的改變。德國銀行認為數字歐元（digital euro）會影響到歐盟區每個單位、每一家企業、每一個領域，而不會限制在歐盟區銀行或是金融機構，正如倫敦大學學院教授認為數字英鎊改革整個英國經濟體系一樣。

6. 達維多定律

2020年我們使用達維多定律來分析[1][2]CBDC計劃，這次英國央行報告也提出這定律。達維多定律認為世界第一個出創新產品者，會得到最大的市場份額（例如50%）。這表示第一個在跨境支持和跨境貿易上大量使用的數字貨幣，可能就是世界儲備貨幣。如果數字美元在這次計劃中繼續領先，那麼將會維持美元在世界儲備貨幣的地位。反之，如果下一個通用跨境支付的數字貨幣不是數字美元，美元就可能會失去世界儲備貨幣的地位。

英國央行在2019年8月23日就傳遞了這樣的信息給美聯儲。為維護美元，美國財政部於2021年1月大力推進美國銀行發行基於美元的數字穩定幣，也是預備達維多定律的實現。很明顯英國央行開始迫切於達維多定律的出現。

7. 過渡時期

英國央行認為英國商業銀行必定想繼續現在業務包括貸款和存款（和德國商業銀行2021年公開信觀點一致），所以他們建議可以將資金逐漸向CBDC過渡，每次轉換一部分[7]。因為CBDC所帶來的效率和成本節約難以估量。

在新型CBDC經濟體系下，貨幣流通速度將加快並附帶很強的抗經濟危機的能力，這將是未來CBDC設計的主要方向。

參考文獻

[1]. 蔡維德等，《零售央行數字貨幣(CBDC)回歸主流，商業銀行真有危險了》

[2]. ChenqiMou, Wei-Tek Tsai , Xiaofang Jiang, and Dong Yang ‘Game-Theoretic Analysis on CBDC adoption’ FICC 2020

[3].https://blogs.imf.org/2019/12/12/central-bank-digital-currencies-4-questions-and-answers/

[4].https://mbd.baidu.com/newspage/data/dtlandingwisesourceFrom=share_ugc&nid=dt_5318747325444752732

[5].Manmohan Singh and Caitlin Long“How programmerable digital assets may change monetary policy”, 2020年9月

[6]. 蔡維德：摩根大通銀行這次帶來什麼信息？